老太君摸了摸寿儿粉嫩的小脸, 那柔柔软软的触感一直直软到她心里去了,一双乌黑好看的眸子灵动非常,就这么好奇的望着自己, 让老太君一眼都不舍得错开,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寿儿答道“婆婆,我今年四岁了。”说着嘟了嘟小嘴有些不满的道“我家住在姑苏的时候,邻居家的大毛二毛都有大名,大毛叫张大龙,二毛叫张大虎,寿儿觉着这名字真威武, 家去让娘亲也给我起个威武的大名, 娘亲说大名要紧,不能轻忽, 她要想想,这一想就想到了现在,也没想出来, 所以我现在没有大名, 就有个乳名叫长寿, 爹娘跟阿宝哥哥都叫我寿儿了, 婆婆您也叫我寿儿好了。”小小一个人儿, 站在那儿还没有半人高, 可一点儿都怯场,声音清脆好听, 话也流畅, 不似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见了生人怯怯懦懦的,说话也磕磕巴巴。
你说这么个粉妆玉琢, 俊的跟画儿上的金童子似的小人儿谁能不爱,莫说老太君是嫡亲的曾祖母,就是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瞧着都稀罕,若不是碍于规矩,早恨不能冲过去把这小人儿抱抱亲亲了。
老太君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刚进宫时还满面愁容的脸,这会儿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会儿摸摸小人的脸,一会儿捏捏胳膊,那样儿恨不能把这小人儿含在嘴里才好。
皇后娘娘瞧着不觉好笑,人都说隔辈人亲,祖母本来最疼的便是小六儿,若非祖母护着,小六儿也养不成这样一个霸道的性子,更不消说这酷似小六儿的曾孙儿了,不成想小六儿这个弱巴巴的小媳妇倒是个有福的,只要有这个小人儿傍身,她这侯府大娘子便做的稳稳妥妥,谁也说不出二话去。
老太君笑的弥勒佛一样,直点头“好寿儿,寿儿好,我是你曾祖母,来叫曾祖母。”
寿儿挠挠自己的脑袋“可是娘亲跟爹爹没跟寿儿说过,有曾祖母啊”
老太君顿时不乐意了,目光瞪了那边的皎娘一眼,心道,把个小宝贝藏了五年不说,连家门都不跟孩子说清楚了,弄得如今见了面,连曾祖母都不认,不过小人儿的娘不说许有难处,怎么小六儿也不说。
想到此不禁道“你爹没跟你提过曾祖母吗”
寿儿脑袋摇的卜楞鼓一样“没有,没有,我爹爹说他家里没人了,所以您不可能是寿儿的曾祖母啦。”
小人儿越说老太君越着急“怎么没有,我不就是寿儿的曾祖母吗。”
皇后娘娘见这一老一小驴唇不对马嘴的,越说越糊涂,忙道“祖母您别急,想必小六儿还未见过寿儿吧。”说着看了皎娘一眼。
皎娘未应声,昨儿梁惊鸿倒是来了,可打个照面未发一言就走了,皎娘心里还忐忑呢,不知那男人又想做什么。
韩妈妈却道“回娘娘话,六爷昨儿去别院里打了一晃就匆忙忙去了。”意思就是虽见了相当于没见。
皇后娘娘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六儿当真是忙中出错,竟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想来他但能底细瞧瞧这孩子,也不会闹得满朝堂不安生。
不过,越是如此皇后娘娘越感叹她这弟弟当真是用情至深,想他那样霸王性子,竟然在误会孩子是抱养的前提下,依旧上了请封世子的折子,这是把把这小媳妇看的比祖宗传承都要紧了,要说这小子度量大,那可真是笑话,若真是度量大,也不会在燕州府弄出那么多荒唐事来了。
如今这般不是认了,是怕了吧,怕好容易找回来的心尖子一样的小媳妇又跑了,他是想用世子之位绊住孩子,媳妇也就跑不了了。
皇后娘娘想明白了他这样曲里拐弯的心思后,忽觉心酸又有些不平,想到此,不免看了皎娘一眼,这位玉娘子自打进殿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身子颇有些纤弱,端庄尊贵的外命妇服饰穿戴在她身上,硬生生多了几分袅娜之态,只一眼便能瞧出有不足之症,虽如此,却并不卑微,站在那儿便自有股子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味道,这骨子斯文秀气劲儿跟状元郎倒颇为相似,到底是亲姐弟。
皇后娘娘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毕竟召她母子进宫的时候,并不知这孩子是小六儿的骨肉,是想让她劝劝小六儿把那请封世子的奏折撤了,也免得大家都难做。
谁想竟有这番意外之喜,还劝什么,老太君跟自己都巴不得这孩子赶紧认祖归宗呢,封世子也是理所当然,既这召进宫的理由没了,便说说话儿吧。
只不过,有些话当着老太君跟孩子不好说,怎生想个由头,把这一老一小支开才好,正想着便听见外头一阵喧闹,一个孩子的声传了进来“小五你再跑,摔了可别哭鼻子。”虽是孩子声,却颇有几分威严之意。
皎娘微怔了一下,这里可是皇后娘娘的寝殿,敢这么大声说话的孩子,难道是皇子皎娘也只知道梁惊鸿出身侯府,他姐姐封了皇后,至于其他却不知了,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日子统共也没多久,且大多还是剑拔弩张的,勉强算的上相安无事的也就几日罢了,梁惊鸿又是个色胚,有安生的时候也不得安生,哪有功夫说话,便说也都是些不正经的轻薄话,只不过这位大声呵斥的若是皇子,那他呵斥的又是什么人呢
正疑惑间便听一阵嘻嘻的笑声道“谁哭鼻子了,我才没哭鼻子呢,我是着急想给母后请安。”说着一阵蹬蹬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