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入夜, 帐外燃了灯烛,故此皎娘睁开眼便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不知何时梁惊鸿也上了榻, 手撑着太阳穴侧躺在一旁,就这么望着自己,灯影落尽纱帐内,映在这张笑脸上,似是愈发俊美了几分, 以至于皎娘一时有些迷糊, 怔愣的与他对视着。
忽而这张俊脸上唇角一挑, 溢出个笑来,开口道“娘子怎么这般瞧我,莫非不认得了, 还是说为夫生的太俊, 把我家娘子都瞧的呆傻了。”
这种太过亲近的称呼,梁惊鸿私下里常说的,先开头皎娘听了不喜,甚觉刺耳,想来这样的称呼之于他们真是既荒谬又讽刺,偏偏这厮脸皮厚的紧, 根本不管自己喜不喜,依旧挂在嘴边上故意逗弄, 自己若是恼了这厮会愈发得意的一口一个娘子的唤着调笑,若皎娘恼起来不再理睬他, 便会笑着抱了人到榻上去胡天胡地的折腾一番,且最喜欢折腾的时候贴在皎娘的耳朵边儿上,说些更不堪入耳令人羞臊的混账话。
如今他们可是正在榻上呢, 想到此,皎娘悚然一惊便要起身,只是刚一动便到了他怀里,原来梁惊鸿虽侧躺着,手臂却一直是搭在自己腰上,自己一动正好被他揽进怀里。
梁惊鸿紧紧抱着怀中人儿,低头笑道“看来娘子是想为夫想的厉害了,不然这才半日不见,怎就投怀送抱起来。”
皎娘哪里听得这样的话,俏脸微红,忙挣了挣身子,想从他怀中挣出来,哪想她不挣还好,越挣腰上的一只手臂却忽然收紧,竟是把她整个嵌进他怀中,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处,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轻薄绸衣下咚咚的心跳。
皎娘待要挣再,却听他低低的道“别动,让我抱会儿。”他的声音略低,却不像刚那样不正经的调笑,隐约仿佛有些别的情绪蕴在其中,皎娘虽猜不透他的心思,却能感觉到此时他的心情似是不大好。
是人都知趋利避害,皎娘亦如此,尤其深知这男人的脾性,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的好,不然受罪的指不定就是自己了。
想到此,也便不挣了,老实的被他揽在怀里,心里却越发奇怪,这男人今儿是怎了,莫不是遇上了为难事念头一起,皎娘自己都在心里摇头,这怎么可能,以他的身份权势莫说在这燕州府,便是整个南楚,怕也难有让他为难之事吧,还是说故意做出样子来逗弄自己。
正胡乱猜测着,梁惊鸿却放开了手,见皎娘急忙忙从他怀中退出去的样子,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般急着跑,是怕我吃了你不成。”说着,却未等皎娘羞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身上不好,怎不说与我知道。”
不好皎娘愣了愣,他指的莫非是最近最近一段日子自己是有些倦怠困乏,但她自来身子弱,每每时节更迭的时候,都会如此,如今已好了许多,只是有些没精神,以前大都会病上一场,躺个十天半月都不新鲜,自己都未在意,说与他做什么,他今日的言行倒是愈发奇怪,且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似是隐着忧色,难道是自己得了什么大症候
或许两世都是病秧子的缘故,皎娘并不似旁人那般看重生死,在她想来,生死如何皆是命数,强求不来,本来她从落生便朝不保夕的,能活到这么大已是运了,若真得了什么不能医的症候,也是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