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辈子,只因杨芙对香球动了一点儿小小的手脚,就能让她失宠于李夫人,落了一个站在门外不得而入的结果。
杨芙自嘲的摇摇头,人生就是如此,稍有偏离,所有的命运轨迹已发生偏移。得意失意,也不过是一步之差罢了。
那宫人得了主子的吩咐,到园门口并未有半分客气道:“这位姑娘,我们主人并未邀请你,还请你离开。”
魏夭夭怒道:”你们也太欺负人,哪儿有客人到家门口却不放人进去的道理,我偏要带着阿莞进去!”
“在郡主的园子,有帖子的才是客。”
言外之意,楚莞没有帖子,自然当不起这客人二字了。
楚莞眸光一暗,扯了扯魏夭夭的袖子。
魏夭夭却根本不理楚莞的暗示,咄咄逼人道:“阿莞是我带来的朋友,我要见郡主!你算什么人,竟敢这般慢待我!”
宫人和气道:“魏小姐自然是园中贵客,只是您的这位朋友,却不在受邀之列。”
园门口出示请帖的几位少年见她们争执,都忍不住笑起来。
魏夭夭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忽然见守门的下人福了福身子通报道:“怀王殿下到!”
众人登时安静,楚莞忙侧着身子怯怯道:“姐姐,贵人来了,我们走吧。”
魏夭夭因父亲的缘故和怀王熟稔,此时望向大步前来的怀王,气呼呼道:“殿下,他们不让我的朋友进去!”
怀王今日穿着玄色常服,奇妙的是玄色穿在他身上并无寒气,反而被那双漂亮精致的桃花眼衬出几分风流。
怀王淡笑看向那宫人:“听说没有帖子不能入园?”
“是,郡主的规矩,有请帖方可入园。”
“是我没有请帖冒然前来。”楚莞咬咬嘴唇,一副惹人怜爱的虚弱样子:“我的身子不太好,也吃不下什么,姐姐们既然不喜我,我不去叨扰就是。”
“好说。”怀王伸出修长的手指,把请帖直接扔给楚莞:“她现在有帖子了。”
那宫人嘴唇微微张合几下,终究道:“是……楚莞姑娘,多有冒犯,您请进吧。”
又朝怀王躬身道:“怀王殿下请随奴婢来。”
“不必。”怀王懒散地摆摆手道:“你们规矩大!没请帖的人不准进,本王请帖已送人,进园子岂不是破了你们规矩?”
“怀王殿下真会说笑,您进院子哪儿还需要请帖呢?”宫人干笑两声:“请怀王殿下随小人来,一干才俊还等着您品评诗集呢。”
“本王可不愿乱了规矩。”怀王抬抬下巴:“这姑娘既拿了本王的帖子,便由她进去,代本王点评一番吧!”
怀王素来行事不羁,但自从步入朝堂,近几年也愈加稳重,见他骤然荒唐,宫人咬碎一口银牙,无奈道:“殿下莫开玩笑,这……这于理不合!”
“在你们眼里理大于情,在本王这儿偏偏情大于理。”他朝楚莞微抬下颌,缓缓道:“你,替本王进去!”
第23章
怀王笑笑,惫懒道:“不过是一场诗会罢了,本王说你代得,你只管进去便是。”
楚莞心里很激动,她向来不甘于在杨芙之下,总想抓住一切机会露脸出头,她此时隐隐觉得今日就是好时机,不但和怀王搭上了话,还能顶着怀王的名头,品评在座男子的诗词,这真是不一般的殊荣!
再说,她的诗文一向不错,若是在席间和哪位世家公子顺便对了眉眼,那就再好不过!
楚莞含情脉脉的看了怀王一眼,轻声道:“小女听殿下安排。”
站在一旁的魏夭夭看着他们二人皱眉道:“殿下,这是郡主的开园宴,那些人也都是京城府邸的公子,这样……好吗?”
不待怀王开口,楚莞已道:“夭夭放心,我也略懂诗文,不会丢了殿下的面子。”
这是丢殿下面子的事儿吗……那么多男子,楚莞一个女孩连面纱都没带,她又该如何自处呢?魏夭夭张张嘴,但看楚莞素来柔顺的面庞竟闪过向往,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下去:“那你……去吧,我在听风亭等你,你做个样子就好。”
做为未出阁的少女,即使张扬如魏夭夭,对陌生男子也格外谨慎小心,她是绝不可能陪楚莞展颜于男子面前的。
怀王见楚莞竟然答应下来,并不顾忌自己的容颜和名声,更觉有趣,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颔首道:“本王承姑娘的情。”
楚莞沿着曲折小路进入内园,一想到自己将面临那么多男子,心里难免忐忑。
听风亭上的女孩儿们也听到了怀王和楚莞的对话,她们看楚莞竟然答应在诗会露面,登时来了兴致,一个个提着裙子,悄悄登到公子们曲水流觞的亭阁上,透过花窗窥看下面的动静。
流水池畔少年云集,虽不似少女们衣香鬓影,但意气风发,别有一番朝气。
楚莞出现时,在座的锦衣少年皆是一愣。听完怀王身边太监传话后,更是神色复杂。
他们皆出身名门,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孩子,当着她的面做诗,还要让她来评判,这也太戏谑了!少年们或多或少都觉得有几分下不来台。
但是他们自持风流,也不愿当面驳美人的面子,因此都互相推诿,想把这风流事让给别人去做。
“张兄,听说你最近又有大作,还不说给姑娘听听?”
“你方才还跃跃欲试,说什么今日要趁着秋意做几首诗,如今有佳人倾听,你倒是来啊!”
……
场内一片喧哗,楚莞脸颊微红,手足无措的站在众男子面前,她心思飞转,很想赢回一局,但事发突然,她显然没想好怎么应对。
“既然怀王分身乏术,在下也告辞,改日再来和各位一同作诗。”
有个高挑的男子站起身,微一拱手便甩袖要走。
一有人打头阵离席,在座的公子哥儿们皆按耐不住,纷纷找借口离开,一时间杯盘狼借,楚莞尴尬的站在院子里,劝留也不是,劝走也不是,动动唇角,腹中的锦绣诗篇一首也说不出口,只能垂头站着。
“我就说让阿莞不要去。”魏夭夭叹口气:“阿莞这模样倒真是可怜。”
杨芙坐在花窗边,默默凝神望向站在亭下杨柳旁的楚莞,她可怜吗?今日的庆园会,她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即使来了,在门口遇见怀王帮扶,谢恩之后婉拒他的心血来潮,和魏夭夭一起进来便是,料想怀王也不会强求她一个闺阁女孩,可她偏偏要强出头,弄成这样的局面又能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