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老花镜,简莜感觉到他的慈爱。
“莜莜,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老爷子毕竟是久经商场的老人,少了方才那样的闲适幽默,举手投足间气场逼人。
简莜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明明是很柔和的目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敢抬头去看。
“你不说,那……我就当不知道了。”老爷子戏谑的说了一句,让简莜有些心虚,也许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爷爷,我想和哥哥离婚。”简莜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双目正视着沈老爷子。
老爷子的目光睿智幽深,似乎看不出任何的讶异,只是略略拧着眉心,过了片刻他才开口:“给我一个理由?”
“爷爷,我不爱哥哥。”简莜说话的时候,声音忽然间颤了颤,心口上竟是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她自己也很讶异于自己的这种生理表现,却被沈老爷子看在了眼底。
“是沈枭他不爱你吧!”老爷子站起来,阳光从不远处的落地窗里照进来,简莜忽然间发现,刚才她还觉得高大硬朗的沈老爷子,此时却有些颓然老态。
简莜抬起头看了他良久,阳光迎面照来,在老爷子的身后投下一方阴影,简莜觉得,原书中的简莜大约就是活在这一团阴影中的人,她永远照不到阳光,也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第 16 章
时间静止,微风中窗外吹进来,卷起墙角若软的窗帘,伴随着老人无声的叹息。
“这件事我还不能答应你。”
沈老爷子忽然转过身来,稍稍偏开的位置,正好让窗外的阳光洒到简莜的脸上。
他看着简莜,眼神坚定又不舍:“莜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让你做沈家的儿媳。”
简莜心里默默的叹息,一是为了自己这次提出离婚失败,二也是因为她觉得辜负了这样一位疼爱自己的老人,她于心不忍。
正当简莜打算开口安慰一句的时候,沈老爷子看着简莜的视线倏然移开,他低下头,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可还是这样说道:“但是,既然是你亲口提出来的,给我几天考虑的时间。”
那一瞬简莜的心脏猛然的收缩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明明是让人兴奋的答案,可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不到胜利和喜悦!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简莜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谢谢爷爷。”她不知道要怎样在这里呆下去,毕竟她刚才曾让这个老人伤心又为难。
沈老爷子转过头来,蹙眉看了简莜一眼:“莜莜,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喊医生来?”
“我……我没事的爷爷……”简莜抬起头,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几分,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毕竟,你曾见过更糟糕的我,不是吗?”
沈老爷子揪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确实,现在的简莜已经是他所见过最好的了。
“那我让沈枭送你回去。”老爷子说完,唤来了女佣,去楼上请沈枭下来。
沈律也跟着一起下楼,姜美怡端着摆放整齐的果盘,从餐厅那边走过来。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吃些水果再走吧?”
简莜扫了一眼果盘里的水果,有芒果、有凤梨、有香蕉。切得很漂亮,摆放的也很精致。简莜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站起来对沈老爷子说道:“这些热带水果含糖量太高了,爷爷还是少吃点为好。”
姜美怡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后道:“老爷子血糖高,这些水果都要忌口的,这是专门弄给给你们吃的。”
简莜睁着大大的眼睛,往姜美怡脸上扫了一眼,也朝着她笑道:“那就谢谢姜姨了,可要监督爷爷忌口!”
“行了行了,我又不会偷吃。”沈老爷子趁着他们聊天的间隙已经吃了两块凤梨,这时候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简莜一时想起刚刚他那样失望的表情,心里还觉得有些愧疚。
“哥哥大鱼大肉摆面前,他也不吃一口,爷爷就没有哥哥自觉。”
沈枭看着新鲜水果也很心动,还想说拿叉子吃一块,被简莜这么一说,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你们走吧,热闹了老半天了。”沈老爷子看了一眼简莜,见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特意吩咐沈枭:“你送莜莜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沈枭这时候也发现简莜的脸色很苍白,虽然嘴角带着笑,但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疲惫感,和刚才拿着鲜花满脸阳光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下意识的想说一句关心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简短的两个字:“走吧。”
两人从客厅出来,午后的阳光疏朗的落在沈家宅院。沈老爷子把整个花园打理的生机勃勃,不远处的阳光房里,白色铃兰开成一片花海。
“你没事吧?”沈枭这时候才开口问她。
简莜摇头,等着他去车库把车开过来。带着热浪的微风吹过,卷起简莜飘逸的裙摆,柔然的长发遮住她半边的侧颜,阳光下的简莜眉眼柔和,琥珀色的眸子灵动润泽,如一汪清水,明澈见底。
直到车子从简莜的面前抆肩而过的时候,沈枭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踩刹车。他略顿了一下把车停好,下车为简莜开门。
“做副驾驶的位置?还是……”
沈枭的话没说完,简莜就开口道:“我就坐后面。”
“后面也好,后面的位置比较安全。”沈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句话,但在说完之后,他就深深的后悔了,这无疑是在戳简莜的痛处,那场车祸……就因为她坐在那个位置,所以她活了下来……
沈枭关上车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简莜的脸色,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对于那件事情耿耿于怀的是以前的简莜,现在的简莜并不会这样。
从半山开往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实在没有什么意思,简莜有些忍不住她的那些小心思了。
“哥哥,一会儿把我在市中心放下吧。”
“你想做什么?”沈枭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简莜,脸色那么难看,还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