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乖乖, 快来让二舅舅瞧瞧。”高阿朵身上带着草原汉子特有的豪爽, 他“哈哈”大笑, 就张开了手臂, 一手便把裴蓁高高抱起,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悠了个圈。
沛国公瞧着这场面嘴角抽了抽,有心说上几句, 却怕这个混不吝的大舅子给他当场难堪, 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等高阿朵把人放下,才笑道:“二哥远道而来,还请进屋先歇歇脚, 有话待会再说也不迟。”
高阿朵摆了摆手,大笑道:“这点路程算什么,先让人把东西给我抬进来, 让我的小外甥女瞧瞧喜不喜欢。”
沛国公苦笑一声,赶紧让下人随着高阿朵带来的侍卫把那辆车东西都抬进了拂月居。
草原上别的不多,皮子却是最为不缺,平日里又用战马和皮料去和启圣的人交换金银珠宝,是以高阿朵带来的辆车东西都是贵之又重,晋安郡主瞧了都不免嗔道:“二哥来便来,怎么还带了这样多的东西,太华哪里用的完。”
高阿朵不以为然:“早晚都能用的上,你担心个什么劲,正好四车,你和太华一人一半,可别说我这做哥哥的偏心。”
听了这话,晋安郡主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嘴角一弯,眼神变得更加柔和。
“二哥在宫里怕是没吃好吧!我让人去给你先下碗鸡汤龙须面来填填肚子,一会咱们就用午膳。”
“还是阿姈了解我,赶紧让人去下,装一大海碗过来。”高阿朵大笑着道,这才随沛国公进了厅堂,朝着裴老夫人略一拱手,算是问了好。
裴老夫人笑了一声,她倒是想说上几句客套话,可她着实怕这些蛮子,听说这些蛮子都是大口吃生肉饮牛血,跟那牲口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高阿朵也不觉得自己跟一介妇孺有什么话可说,他端起茶喝了个净,觉得这玩意实在没啥可喝的,比不上他们那的马奶酒爽口。
“大哥本来也想过来给太华送嫁,可我想着十年前大哥来过启圣,这次也该换我过来了。”高阿朵笑呵呵的与晋安郡主说道。
晋安郡主轻笑一声:“我看是二哥你想出来松松筋骨才是。”
高阿朵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不是想来启圣瞧瞧嘛!都说启圣地大物博,我这回可真是开了眼界。”
裴老夫人心下鄙夷,觉得这蛮子就是蛮子,粗鄙无知,比那乡下汉子还要不如。
“等二哥多留几日,我让六郎陪着你在京里好好转转。”晋安郡主笑着说道,又让人去喊了裴六郎来。
高阿朵一见裴六郎就颇为喜欢,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可真壮实,像我们草原上的汉子。”
裴六郎嘿嘿的笑,口中唤着:“舅父。”
裴老夫人忍着心里的不喜,笑道:“郡主说的是,让六郎陪着舅老爷好好在京里逛逛。”
沛国公跟着附和了几句,又关切的询问道:“不知二哥眼下在哪落脚?我这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院落,二哥随时都可以搬进来。”
高阿朵连德宗大长公主府都不住,又岂会住进沛国公府。
“妹夫有心了,不必这么麻烦了,我在驿站住的挺好,等送了太华出嫁我也就回去了。”
裴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府里住进来一个蛮子。
晋安郡主冷眼瞧着裴老夫人眼底显而易见的轻松之色,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之后与高阿朵道:“二哥,咱们还是回我那说说话吧!母亲这,怕是昨个夜里又没睡觉,我瞧着有些憔悴,便别在这叨扰她老人家了。”
裴老夫人先是心里大怒,觉得晋安郡主在咒她,后一想,又觉得她赶紧把人带走了好,免得留在这让她提心吊胆的,也不得个安生。
高阿朵觉得裴老夫人挺有意思,明明挺怕自己,却不得不陪着笑脸,连笑都快要僵在脸上了,更不用说那兔子见到鹰似的神情。
“这老太太挺逗的。”高阿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左右这也没有外人,不需要避讳些什么。
晋安郡主忍不住抚额:“你在圣人面前不是这么说话的吧!”
“哪能呀!大哥说了,多说多错,让我知道的就应一声,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高阿朵笑呵呵的说道,又见丫鬟捧了一高脚大碗进来,也不用那丫鬟端过来,直接一个大步就接了下来,挑起抻的头发丝细的面条就吃了起来,吃完砸吧下嘴:“这面条还是你们做的好吃。”说完,又捧着碗喝起面汤来。
“你们这哪都挺好,就是女娘太娇气了些,你瞧瞧,刚才端碗那个,我瞧着都微微颤颤的,手上一点劲都没有,要搁我们草原上,连挤马奶的活计都干不了。”高阿朵下巴冲着那个小丫鬟扬了扬。
裴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二舅舅说话就是有趣的紧。
“行了,这边也没有人要挤马奶。”晋安郡主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便关切的问起了木那塔的近况。
高阿朵这个时候倒是机灵起来,看了屋内的下人一眼,抿着嘴不作声了。
晋安郡主挥了下手,让她们都下去,高阿朵尚还警惕的等了一会,又支着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之后才开口说道:“不大好,大哥毕竟年纪不小了,年轻时就受过不少的伤,落下了病根了,如今算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要不然也不会是我来启圣。”高阿朵轻叹一声,神色显得很是复杂。
“那你还不在那守着大哥,跑来启圣做什么。”晋安郡主秀眉微蹙。
高阿朵理直气壮的说道:“大哥让我来的,说是给你们壮壮声势,免得让别人趁着咱们鞭长莫及就欺负了你们去。”
“谁敢欺负咱们,你等太华的婚事办完后赶紧回去,大哥那离不了人。”晋安郡主轻声说道。
高阿朵嘟囔一句:“还有这么赶人的。”随后又问道:“怎么没瞧见外甥女婿?”
“什么外甥女婿,太华还没过门呢!他算哪门子的外甥女婿。”晋安郡主啐了一口,才道:“过门前三天是新人是不许见面的。”
“就你们这规矩多,我好容易来一趟,怎么着都得见见外甥女婿吧!”高阿朵抱怨一句。
“你要想见一会让六郎带你去瞧瞧。”晋安郡主含笑说道,想着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启圣,是该让严之涣给他瞧瞧,也认个脸熟,将来要真起了战事,互相也能搭一把手。
晋安郡主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丫鬟敲响了房门,之后隔着门板道:“郡主,长乐郡王过府了,说是给舅老爷见礼。”
“这小子还挺上道的。”高阿朵大笑一声,与晋安郡主道:“我先过去瞧瞧。”
“拍马溜须他到底精通。”晋安郡主长眉一挑,与裴蓁说道,嘴边带了几许笑意,未来女婿如此上道,也是给她做了脸。
裴蓁咬着下唇,强忍住嘴角边的笑意,又清咳了一声,说道:“母亲要不要过去瞧瞧?”
晋安郡主想了想,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叮嘱了裴蓁几句,便要去前院看看,没等她去了前院,又有小丫鬟来回:“舅老爷和长乐郡王一见如故,眼下出去喝酒了,舅老爷说让郡主不必挂着他,他晚上吃完了酒直接就回驿站。”
晋安郡主跺了跺脚,与裴蓁抱怨道:“瞧瞧,瞧瞧,也不知给你二舅灌了什么迷汤,这才刚见面就把人拐走了。”
严之涣倒是没给高阿朵灌了什么迷汤,刚一打照面就被他抱了个满怀,还被拍了拍后背,又捏了捏肩膀和腰身,像选牲口似的做捏捏右拍拍,就差没要看他的牙口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