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昌公主笑应一声,又听卫皇后语带亲昵的说道:“你这孩子自嫁了人就不爱回宫了,前些日子你母妃还和本宫念叨了几回。”
“她这是在宫外养的性子野了,原就娇纵,如今没了人管束可不越发的胡闹了。”徐昭容嗔声说道,想着之前薛夫人进宫说的话,便轻哼了一声:“你这性子可得改改了,哪能一言不合就和驸马动手。”
卫皇后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很有几分不以为然:“寿昌是金枝玉叶,驸马若惹她不高兴打了便也打了,还想分辨些什么不成。”
寿昌公主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徐昭容却是摇了摇头,语气亲昵的说道:“您就宠着她吧!”
卫皇后微微一笑,在寿昌公主的手上拍了拍,脸上浮现出宠溺之色
第49章
归德将军府得到消息, 徐六郎不过是在宫里挨三十板子,就由寿昌公主护送着出了宫, 赵将军听到这话的时候脸颊不由一紧,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目光森然阴狠,向一条蛰伏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会露出沾满毒液的獠牙。
“徐家欺人太甚。”赵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眼睛红的吓人。
赵将军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事真是徐家做的不成?就是借给徐家小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下狠手。”
“这话是何意?到底是谁伤了我儿?”赵夫人一怔, 随后眼里露出狠色。
“兴庆宫。”赵将军紧咬的牙齿一松, 嫡幼子被人打成了废人, 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赵夫人神色微变, 望向赵将军的神色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会?我们家可是和永宁侯府结了亲,那素娘不久就要嫁给四郎了,她这般做又有何好处, 杨氏不是说德宗大长公主要带太华县主回洛邑吗?她不是已经无意于太孙妃的位置了?还是说, 杨氏骗了我们?”说道最后,赵夫人已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去永宁侯府撕了杨氏。
赵将军双目闭了闭,沉声道:“咱们这是让卫子恒给耍了, 德宗大长公主和卫皇后虽弃了皇太孙,却不代表她们不会有所作为,和卫家结亲这步棋走错了, 卫家根本不会为宁川王所用,德宗大长公主不会让卫家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四郎,是她给卫家的警告。”
“怎么会这样。”赵夫人身子一软,又恨声道:“既要给卫家警告,又与我的四郎有何干系,凭什么要拿我的四郎开刀。”
“凭什么?”赵将军冷笑一声:“凭的不过是赵家不敢上告罢了。”
赵夫人抹着眼泪,只要想到还瘫在床上的小儿子,心便如被刀刮着一样的疼,恨不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小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卫家这门亲不能结了。”赵将军冷声说道。
赵夫人抬起头,满目悲痛:“不结了?那我的四郎以后要怎么办?”
赵将军当然知道作为一个废人的幼子是不可能在结一门好亲,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德宗大长公主不想看见这门亲事,他们便第一次头,日后,总有讨回来的一天。
“不行,我不同意,卫家素娘必须嫁进来。”赵夫人厉声喊道,她总不能让小儿子日后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娘子进门,她怎么舍得,这孽是杨氏做的,便该由她的女儿来偿还,这门亲事休想毁掉。
赵将军虽也心疼小儿子,可却更顾全大局,冷喝道:“如今已是这般,你还想让四郎的命也没了不成?”
赵夫人瘫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只是泪水横飞,钗鬓都散了。
赵将军叹了一声,想要劝妻子几句,就见下人过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了人,当下也顾不得妻子仪态不端,赶紧领了人去接旨,他以为来人会是显昭帝派来安抚赵家的,不想竟是兴庆宫的人。
魏保是和寿昌公主前后脚出的宫,带来的是卫皇后的懿旨。
赵将军看见魏保不免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之色,随后赶紧请了魏保上座,他深知这些阉人因身有不全,最是睚眦必报,故而怠慢不得。
“魏公公怎么来了。”赵将军让人奉了茶,亲自端到了魏保的手中。
魏保眯着眼笑了起来,先是慢条斯理的呷了几口香茶,才道:“杂家是带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过来。”魏保说着,起身朝着兴庆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不知娘娘是何吩咐?可是小儿与永宁侯府的亲事?”赵将军疑心卫皇后是代永宁侯府来退婚的。
魏保轻笑一声:“赵将军倒知娘娘的心意。”
赵将军神色一正,便开口道:“刚刚我正与拙荆商量此事,眼下小儿这般,实在是不敢…”
他后话还没有说完,魏保便已出声打断:“娘娘说了,永宁侯府没有背信弃义之徒,如今赵四郎招了这样的祸事,永宁侯府更不能雪上加霜,这门亲事依旧做事,且还是尽早办了,说不得能借着这喜事,让贵府的四郎君好起来。”
赵夫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喜色,不由有些激动的问道:“娘娘当真是如此说的?”
“自然,娘娘说了,这亲事越早办越好,卫家娘子早些嫁进来也能从旁照顾四郎君。”魏保含笑说道。
赵将军脸颊抽动了几下,随即朝着兴庆宫深深一拜:“皇后娘娘大恩,赵家终身难忘。”
魏保扶了赵将军起身,笑道:“皇后娘娘的口谕杂家也传到了,就不在此耽误时间了,告辞了。”
赵将军自是要多加挽留,最后见留不住人,才亲自送了魏保出府,少不得要赠与他一份厚礼。
赵将军送了魏保出去,回来见妻子脸上的喜色,不由摇了摇头,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赵夫人有些不解的看向赵将军:“这是好事,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四郎未来招来这场祸事你忘了不成?”赵将军沉声说道。
赵夫人脸上笑意一僵,神色变得惊疑不定。
“皇后娘娘究竟是何意?既不想看见咱家和永宁侯府结亲,为何还要让那阉人来说那些话。”
“这是用四郎来杀鸡儆猴。”赵将军轻叹一声,与妻子解释道:“动了四郎意在警告永宁侯府,把素娘嫁进来,才能让人永远记得四郎的教训,让那些人不敢在动与永宁侯府联姻的主意,这有这样,永宁侯府才会永远被德宗大长公主握在手中。”
“可德宗大长公主已经老了,她不可能永远掌握住永宁侯府。”赵夫人眉头皱起了起来,刚刚的欢喜之色一扫而空。
赵将军嘴角勾起了冷笑:“德宗大长公主老了,可卫皇后和晋安郡主还年轻,还有太华县主在,德宗大长公主要的是永宁侯府最终成为太华县主手中的屠刀。”这一步棋走的太长远了,连他都不得不服,不管德宗大长公主将太华县主嫁给谁,只要她生下嫡子,永宁侯府都得竭尽全力保全她,因为那是永宁侯府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绳,而不管谁做为孩子的父亲,都不会妄动太华县主母子,如此制衡之下,至少在那个孩子长大以前,永宁侯府都可以安枕无忧,而二十年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太华县主?”赵夫人显然有一些意外,在她眼中裴蓁还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孩子。
“她是德宗大长公主一手教养大的,轻看了她只会吃了大亏。”赵将军冷冷一笑,他是不敢小看那个小娘子,能让显昭帝十年如日的疼宠,已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觉得德宗大长公主会把她嫁给谁?”赵夫人听了赵将军的话,眼下也无暇顾及小儿子,毕竟德宗大长公主的一举一动都事关赵家的未来。
赵将军摇了摇头,如今适龄的人选并不多,宁川王显然不是德宗大长公主的选择,否则她不会如此震怒于赵家和永宁侯府议亲,而镇嘉王和武陵王,镇嘉王府上可没有适龄的郎君,更不用说是武陵王府上了,赵将军眉头皱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