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怎样吞并另一方效果最好?”
阿兰锁着眉头想了好久,回想着自己在南都时听百姓们说起的北朝。
“告诉他们,来了有耕地?”
北朝就是这么说的,虽然阿兰觉得这是街头的那些闲人们随口乱吹的。
“还有呢?”
“……想不到了,总之,是要对家的念着我们的好。”
“上战伐谋,不战而胜为佳。”步莲华说,“如何能让对家念着我们的好?如何能让两方家主短兵相接相互较量时,对家的人却都希望我们赢?”
“你们北朝已经做到了啊!”阿兰愣了一下,惊奇追问,“你别只笑啊,快告诉我,北朝的皇帝是怎么做的?我虽然算南朝人吧,但真的想让你们赢。”
步莲华笑而不答,摇头道:“北朝现在没有皇帝。”
“没有吗?萧九不是皇帝?”阿兰一脸震惊,“我在南都听他们说你们北朝的皇帝是前辽的大将军萧九,怎么又不是了?你们北朝要是没皇帝,你们都给谁打天下呢?”
“给郡主萧宛。”
“……萧宛?!”萧宛鼎鼎大名,阿兰是听过的,但了解不多,“可她不是死了吗?你们给一个死人打天下?”
步莲华低声回答:“虽身死,志未灭。我的父母亲,还有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在完成她的遗志。我没有见过郡主萧宛,但我敬佩她。北朝能有今天,功在萧宛。”
“可你们没有皇帝,也没有太子,将来把南朝打下来,这天下给谁?南朝那个老皇帝虽然又色又淫,但他有儿子啊。萧宛没孩子吗?”
步莲华摇了摇头:“有的,但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所以萧九他如今无心称帝,而是守着帝位,慢慢寻找着合适的储君,为他撑起一统后的江山。不过直到如今,他也未提储君一事,可能是怕各家离心,也可能是因为……目前北朝并没有真的能说服众人的储君之选,不管是谁,因非正统,都无法服众。如果萧宛的孩子还在的话……”
步莲华叹了口气。
“……等等。”阿兰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吃惊地问,“萧九和萧宛什么关系?两个人是一个姓?”
“萧九是郡主的家将因救老王爷有功,赐了萧姓,他也是郡主的侍卫,还有……”步莲华说,“萧宛和萧九,是结发夫妻。”
阿兰瞠目结舌,好半晌赞了一句:“萧九一定是个好男人!”
步莲华语气中有着淡淡向往:“主公他是真正的英雄。”
“他现在在哪?”对英雄,尤其是重情义好男人的英雄,少女总是十分好奇,阿兰拽着步莲华的衣袖,问他:“我能见到他吗?我想见你们北朝的这个英雄。”
“如果今年能拿下洛州,那也是时候宣布储君了,主公可能会在庆功宴决定此事。年底回京后,我带你去庆功宴。”
煎药的小盅噗噗冒着水气,步莲华歪头听了会儿,说道:“看看药怎么样了,不要忘了喝。”
他因蒙着白绫看不见,不知道自己有些时候的一些动作,在怀有心事情窦初开的少女眼中,能化作致命的诱惑。
阿兰立刻忘了大英雄,目光粘着他,恨不得变成他那几缕头发,抆过他的脸,沿着下颌的线条,轻轻碰到他的唇。
阿兰神情恍惚着去掀盖子,哎呀惊叫一声,被滚烫的盖子烫伤了手指。
步莲华听到声音,立刻拉下白绫:“烫到了?我看看。”
他急忙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指,吹了吹,放入口中含着。
下一刻,两个人都愣了。
阿兰飞快地把手拿出来,抱着手,又忽然想再次递给他,她露出了一个欲哭不哭的表情。
步莲华呆了呆,轻笑起来:“躲好快……抱歉,习惯了。我妹妹她小时候……”
编不下去了,万月霜要是知道他情急之下拿她胡诌,可能会笑他一整年。
他为什么第一个念头会是这样的?
步莲华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只好说道:“你是被我伺候习惯了,所以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阿兰的心早已乱成一团,好不容易听懂他这句话,吓了一跳,抬头却见步莲华是在笑,并非讽刺她,也并不是在责骂她。
阿兰两眼含泪,泫然欲泣,却说:“没事……就烫了一下。”
“哪里疼都不行,不能大意。”步莲华从小匣子里翻出药膏,想拉起她的手帮她涂上,又见她还是抱着手按在胸前,一脸惊慌的表情看着他,步莲华反应过来,把药膏递给了她:“涂点这个,不然会疼很久。”
阿兰没接,她看起来像是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话了,只呆呆看着他。
步莲华只好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仔细涂好了,又去洗碗倒药汁。
药还是烫的,他坐下来,展开扇子,慢慢扇着风,阿兰就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还呆呆地站着。
苏北湘进来时,就是这幅光景。
该伺候人的在旁边站着,跟个呆头鹅一样,不该伺候人的,像个烧火丫头,拿着那把暗门的哨扇,竟然在照料一碗药。
苏北湘心都惊讶扭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步莲华虽待人和善,却难亲近,如今他为阿兰样样亲力亲为,苏北湘很是不解:“你真是请回了个主子!”
他凝眉看着步莲华,想了很久都没弄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她是用什么威胁你了吗?”
“怎么会……”步莲华慢慢把白绫拉回去盖住眼,这才扭过来问,“你什么事?”
“给你找了些花种子。”
苏北湘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我放桌子上了,是牡丹,你回帝京再种吧。京廊没人照看,种不活也对你没什么用。”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