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安平侯父子平时在京城作威作福的余威还在。安平侯进去了,安平侯世子可没进去,上次有人说了谢幼怡一句就被安平侯世子打掉三颗牙的事还在眼前呢,她们也不好当着人面就跟余婉一样没顾忌,打着哈哈直接转了话题。
有人就羡慕地说:“婉婉你定了钰翠楼的步摇,那可不能多得的,宫宴那日你得戴上,我们也好跟着长长眼。”
余婉几句下来,谢幼怡都不吭声,只翻书本看,就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明明出气了还不得劲、当下再被人一捧,索性先享受她人羡慕的目光,开始夸大其词说自己娘亲是多有面子,那步摇是钰翠楼掌柜在额外数量上再加的。
这下众人越发一顿猛夸,毕竟谢幼怡无望皇子妃了,余婉就是最有可能,当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余婉得意一笑:“等放假了,你们到我家来吃宴,我先给你们看。”
三公主听着那些话,不屑回头看一眼,这样的人真成了她们皇嫂,相处起来也够她们受的。一支步摇就炫耀成这德行,实在太小家子气了。
也是巧了,杨宪清来到,第一件事就说学院要放假的事,从下午就不用上课,给她们假回家歇几日。再上课的时间正好是宫宴后的第二日。
这应该是宫里的意思,让各家千金都回家准备准备。
大家高兴得欢呼一声,三三两两就相约结伴离开。
谢幼怡抱着书,心里装着父亲的事,一个人默默地回去收拾东西。余婉那头有心出风头,见她走过自己身边,故意又说起进宫一事,又邀请众人明日就到她家做客。
马车陆续从女学离开,久不回京的小姑娘们有些已经盘算先到长街逛一圈。
这一逛,听到一些关于钰翠楼得罪不起什么贵人的事,听着倒有些像在说余家夫人。不过小姑娘玩性大,传得又不清不楚,听听就忘记了。
大家都离开,谢幼怡伤着脚,也不想跟众人在路上挤一块,反倒落在最后。
她正温吞从学舍出来,不惑就探头探脑出现在假山后,一劲儿朝她比快离开的手势。
一只大手也从假山后探出来,按在不惑脑袋上,把人差点要按地上去。
宋晋庭从假山后出来,见她脚伤还没好,剑眉不高兴往上一挑道:“我送你,正好有事要与你和你兄长说。”
谢幼怡脚步停住,看看愁眉苦脸的不惑,回道:“我与你一块进府门,我兄长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我们各走各的,我先回府与兄长知会一声。”不然,两人指不定就先打起来。
她拒绝得明明白白,这里可不是宋府,宋晋庭没敢太黏着,唯能装理解让开路。
在她走远后,就狠狠一脚踹不惑屁股上,不惑嗷一嗓子,疼出泪花要跑。
谢幼怡其实还能听见的,还回头看了眼在假山前风度尽失要追着扈从打的宋晋庭,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
他在人后还是那么副臭脾气,可不因为他卖好就上当,去上他的贼车。都被他堵几回了,怎么能不长记性。
作者有话要说: 宋晋庭:我一颗真心日月可鉴啊!
谢幼怡:任你天花乱坠,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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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谢幼怡一路回到顺昌胡同的别业,她娘亲和兄长都还在此处落脚,见到亲人先说了几句体己再把宋晋庭要过来的事引出来。
谢煜锋一听就跳脚:“他搅和着不让我们求见太子,爹爹如今在他手中,他诚心就想拿捏我们好出气!你怎么能信他?!”
她一双桃花眼就撇过去,“他会过来,是爹爹那边让他带话。他在学院里跟我提到过爹爹身边出内鬼了,他能和我说这番话,坦坦荡荡,怎么可能是要拿捏我们。”
拿捏他们,在宋家就可以给她难堪了。
不过这些谢幼怡是不会说的,谢煜锋见妹妹在偏帮,气得暗暗咬牙,明白父亲还是选着屈服这一回。
可有些话是不能说给妹妹听的,再憋屈都得忍下。
安平侯夫人见兄妹俩吵完嘴,幽幽道:“为何偏要陷害侯爷,于他们有什么益处?若不是皇后娘娘不见我,也不至于让窈窈一个姑娘家操心这么许多。”
说着眼睛便红了,外头正好禀报宋晋庭过来。
谢幼怡先前就吩咐人来了直接迎进府,但他来得还是比想得快,安平侯夫人忙用帕子一按眼角,吩咐请人进屋。
宋晋庭不是从掌戎司过来的,没穿那身带着凌厉的公服,腰间连剑都没别,一袭锦衣玉冠,站在安平侯夫人跟前隽俊温雅。
他先拱手见礼,温声问好,亦不多废话,“侯爷的事恰好分派到我手上,圣上的旨意只让审,至于怎么审,自然就由我做决断了。我新上任,侯爷又信誓旦旦说那信有假,证物有疑点,我就得谨慎,故而缓了些日子让侯爷也能为自己辩驳辩驳。今日侯爷与我说,他却想不出哪个是内鬼。”
安平侯夫人紧张得攥着帕子问:“侯爷可还有说别的,这可怎么办?他在牢里怎么样了,这就是有人在陷害,他在里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宋晋庭笑得坦荡道:“夫人放心,掌戎司大牢不是任谁都能靠近,你我两家有过曾经那些事,我也得一万个小心不能叫侯爷在牢里出事。不然案子没结,我倒得先坐实公报私仇的名声。”
谢煜锋却躲在后边嘟哝一句你就是。
谢幼怡暗中踩他一脚,安慰娘亲:“娘亲听了宋大人的话也该放心才是,接下来我们找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能还爹爹清白。”
“可这人能做下瞒天过海的事来诬陷侯爷,哪里能那么好找出来,指不定是落人手柄才出卖旧主。”安平侯夫人脑子乱哄哄的,憔悴地按了按眉心。
谢幼怡在这片刻就有了主意,轻抚着娘亲的肩头说:“那些且不谈。娘,我们回侯府去吧,爹爹身边就那几人,心里有鬼的藏不住!”
宋晋庭此时抬头。小姑娘正站在照入屋内的那片光幕中,脸庞白皙莹然,唯独神色寡淡的像是冲过几泡后的清茶。语气再有起伏变化,都不见她表情动一分。
他心间微动,那种诡异感终于寻到源头了,收回视线拱手告辞:“侯府的内务我不便参与,只是有一点,侯爷拖延两日才给那么一句话,我却不能一直徇私继续往下等的,不然圣上问起我不好交差,还望夫人早些予我一个答复。”说罢利落转身离开。
谢幼怡站在娘亲身边目送他,手不知何时被娘亲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