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郗愔脸上的笑意淡了,他告诉王献之:“家医说你身子未好,不可思虑。这些时日,你好生歇息,毋需操劳外面的事。一切有舅父为你处理。”
王献之不放心:“大舅父,还是告诉我吧!”
郗愔摇头:“你只管养身子。其他事,毋需操劳。”
说完,郗愔起身往外走。
“大舅父!”王献之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献之起身追出去:“大舅父若是不将事情告诉我,我心里不安,心生抑郁,病难恢复。大舅父莫非是想害死我?”
郗愔猛然停下脚步,没想到王献之会说出此话,他转头,瞪着眼睛看王献之。
“我乃你舅父,岂会害你!”郗愔恼怒起来。
王献之告诉郗愔:“大舅父若是为我好,应当顺着我的心思,不该瞒着我。你的隐瞒,只会让我增添烦恼,心生抑郁,从而加重我的病情,让我久久不能康复。”
郗愔无语,他说不过王献之。瞪着眼睛与王献之对视半晌,最后郗愔叹了口气,告诉王献之:“罢了,我也不瞒你了。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进去坐下谈。”
王献之与郗愔回到屋里坐下。
阿陌没想到郗愔会妥协。他只好跟上两人,回到屋内。
郗愔坐下来,告诉王献之:“桓符子得知渤海失守后,遣冉闵赶赴乐陵守城。冉闵与段龛发生矛盾,燕王司机派兵攻打乐陵。乐陵即将失守之际,荀二郎及时率兵赶到,三位将领联手对付燕王。冉闵率兵出击,与燕王作战。荀二郎伺机乘船,从海上攻打渤海。段龛守城。燕王不敌,率军撤退。撤退前,生擒冉闵。渤海成功收复。”
“冉将军被燕王擒获?”王献之愕然。
郗愔点头,他神色有些复杂。
王献之问道:“燕王生擒冉将军,可放出什么条件?”
郗愔摇头,不说话了。
王献之觉得其中有古怪,他问道:“燕王没有抓走冉将军,没有派人联系晋军救人?”
郗愔继续摇头,故作奇怪地说道:“此事的确有些让人惊讶。或许是燕王甚是厌恶冉闵,故而抓到那厮,不想再给冉闵生机。”
王献之出声问道:“消息可还在?我要亲眼过目。”
郗愔神色不自然,他告诉王献之:“早已焚毁。”
王献之目光认真地盯着郗愔,他放慢说话的语速,慢慢言道:“大舅父,冉将军必须要救回来。若是不救他,其子冉智此后必定不会再听从晋室命令。冉氏父子的旧部不少,若是冉智另生心思,只怕会出内乱。此乱一出,青州与邺城一带必定再度起大乱。刚稳定下来的百姓,会再次经历战乱之苦。想要剿灭冉氏势力,并非简单之事。”
郗愔沉默不语。
王献之又说道:“请大舅父以苍生为重!”
说着,王献之站起来,向郗愔作揖。
郗愔蹙着眉头,神情有些烦躁,他对王献之说道:“七郎,难道你以为我没说实话?我乃你舅父,你岂能不信任我?”
王献之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再次说道:“请大舅父以苍生为重!以晋国为重!”
郗愔沉着脸,神色复杂地望着王献之。
两人僵持许久,最后,郗愔无奈了,他叹气道:“罢了,告诉你。燕王想要火|药筒的制作方法。”
这件事,晋室不答应。朝廷公卿甚至连火|药筒是何物都不知晓。如果不是燕王提出这样的条件,诸位公卿压根不知道晋国什么时候造出了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
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晋室怎么会告诉其他国家!
所以,朝廷那边的意思是,宁可让燕王杀了冉闵,也不会让桓温交出火|药筒的制作方法。
在王献之思考此事的时候,郗愔又说道:“燕王共提出两个条件。这是其一。其二,燕王想见你。”
就因为此事,郗愔不许王献之出门,也将消息拦截了,不让王献之知晓。他就怕王献之会赶赴青州,亲自去见燕王,救冉闵。
冉闵的性命,郗愔不在乎。郗愔在乎的是王献之的性命。
燕王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成为了晋国朝廷公卿的撕逼重点。
以武陵王为首,顾和身后的吴郡顾氏、颍川荀氏、谯国桓氏、高平郗氏、包括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司马道生本人与小皇帝本人,都不赞成让王献之去见燕王。
然而褚太后与颍川庾氏、吴郡陆氏、吴郡张氏、吴郡朱氏等世家都赞同让王献之去见燕王。
那些世家希望王献之去送死,一目了然。
小皇帝因此事与褚太后在朝堂上发生争执,甚至当着百官的面发起了火。
颍川荀氏与颍川庾氏撕逼。
吴郡顾氏与其他三大吴郡世家撕逼。
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谯国桓氏帮忙对吴郡三大世家。
至于高平郗氏,郗氏的势力在徐州,不在京城,参与不了朝堂撕逼。
郗愔只能保护王献之,不让王献之出门。
王献之听完之后,面色平静。他轻声问道:“秦国那边有何动静?”
话题突然转变,郗愔愣了一下,他回答道:“秦国那边,从南阳打探不到消息。但是褚公传消息到建康,关中那几大世家已经被苻健派兵镇压住了。上月秦国各地反秦,皆被苻健镇压住了。凉国那边,再失一城给秦国。”
“谢艾可有消息?”王献之问道。
郗愔点头:“有,谢艾率兵攻下陇西。”
王献之点头,他低声言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