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
殷浩依然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浑身僵硬,已经没感觉了。
殷家仆人立马将殷浩搀扶起来,特地给殷浩戴了幂篱,搀扶着殷浩下山。
听说殷浩向朝廷辞官,会稽王立马跑去寻殷浩。没想到却被殷浩拒之不见!
回到府中,会稽王气得挥墨修书,大骂殷浩一顿。
殷浩能有这个官位,全靠会稽王提拔!会稽王万万没料到殷浩竟然会主动辞官!
殷浩回京,会稽王正打算依靠殷浩重新夺回朝政大权,没想到殷浩竟然辞官不干了!此事,会稽王绝不同意!他一定要让殷浩改变主意!
殷浩上表辞官后,便命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建康。
会稽王送来的信,殷浩没有拆开,直接丢进火盆里焚了。
听说殷家租了大量的驴车,会稽王立马出门,前往殷家拦住殷浩,不许殷浩离京。
殷浩戴着幂篱,走出大门。
会稽王赶到,被人搀扶着从车上下来,他大声叫道:“深源!”
殷浩脚步微顿。
左右搀扶着会稽王来到殷浩面前,会稽王开口对殷浩说:“深源为何要执意辞官离去?难道小王所言,深源都没有放在心上?”
殷浩朝会稽王行礼,平静的声音从幂篱里传来。“谢殿下赏识,恕浩不能堪当大任。浩隐居十载,承蒙褚公高看,向殿下举荐。浩不才,只胜在清谈有名,自出仕踏入庙堂至今,尚未立过大功。浩上愧对陛下,下愧对万民。千言万语,诉不尽心中之惭愧。请殿□□谅浩心中之苦!”
会稽王蹙着眉头,不悦地言道:“深源,卿可知如今情势有多危急?卿岂能在此时辞官离去?卿这是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殷浩叹气道:“浩无德无功,不配身居高位。殿下何必执意强留?”
会稽王沉着脸说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否有人威胁卿?速告知本王!本王定当为卿处理!”
殷浩摇头,幂篱微微晃动。
“此乃浩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与他人无干。时候不早了,浩该启程了。多谢殿下特来相送!”
殷浩说完,转身朝驴车走去。
会稽王叫住殷浩:“深源!”
殷浩的脚步很快,由仆人搀扶着上车。
会稽王恼怒起来:“殷深源!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本王怎么办?”
褚裒生死不明,刘惔消失不见,顾和成了政敌,如今殷浩还要辞官离开!现在会稽王的身边,没有一个四品官以上的帮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把权力夺回来!
殷浩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殿下有麒麟之子,只要殿下与车骑将军修睦父子关系,何愁无人帮助殿下?”
会稽王面色阴沉,深呼吸,转身离开。
许久不见外面有声音传来,殷浩开口吩咐道:“启程。”
车队缓缓走出城门,一里地后,停了下来。
车忽然停下,殷浩疑惑,出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仆人禀告:“郎主,前方抱朴子与其夫人拦路,想要与郎主同行回会稽。”
“抱朴子?”殷浩诧异。葛洪可是两朝名医!医术了得!
心思辗转,殷浩立马言道:“速速请抱朴子与其夫人上车!好生招待!”
“遵命!”
殷浩辞官离开了建康。他的离开,除了影响到会稽王之外,对其他人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贵族子弟们忙着斗舞美容,每日逍遥自在。朝中各大世家因增加市税一事,双方各执一词,争不出胜负。
仲冬末。是日,雪止天晴。
各家各户,出门扫雪。
两辆马车走进了建康。
这年头,马稀少,南方的马皆由朝廷的马曹负责饲养。
看到两辆马车路过,众人好奇地望着马车,多看了好几眼。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白净如雪的脸。那女郎豆蔻年华,双眉清秀,眼眸干净清澈,宛若秋水。瑶鼻可爱精致,粉嫩如花瓣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惊叹声。嘴角露出两个甜美醉人的小酒窝。
“阿娘你看!建康的街道,一个流民都没有!”
荀灌望了眼窗外,果真没看到一个流民,她心里也感到诧异。
女郎声如出谷黄莺,玲玲悦耳。她指着远处那群人说道:“阿娘快看!那边好多人,这是在凑什么热闹?”
荀灌望了眼远处,那边的确围了很多人,还有乐声传来。
女郎拉着母亲的手,声音软软地说道:“阿娘,玥儿想出去看看!”
荀灌摇头:“建康乃京城,并非蜀地,不可胡来。”
周玥垂下眼眸,失落地回应道:“知晓了……”
荀灌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笑着言道:“你若是感兴趣,等见了两位舅父,请舅父带你出门。”
周玥抬头,眼眸明亮地望着荀灌,她高兴地搂住荀灌:“阿娘真好!”
荀灌吃痛,立马叫道:“玥儿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