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这个小人,花费大量力气,为的只是拯救苍生。如此之人,令人由衷钦佩!
王彪之没忍住,忽然起身向王献之作揖。
这是对待一位高士的尊敬之礼。
王献之起身回礼,出声言道:“替苍生谢琅琊王氏捐粮!”
喉结蠕动,眼眶微微湿热,王彪之抬头望向房梁,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自然的回应道:“夜深了,七郎早些歇息。”
王献之颔首:“叔父也早些歇息!”
王彪之离开后,王献之睡不着,他添衣加物,离开了院子。跨过好几个院子,来到了王羲之的院子。
王献之站在王徽之的屋门前,他伸出手,轻轻叩响屋门。
“何人?”里边传来阿良的声音。
王献之开口回答:“是我。”
漆黑的屋子,瞬间燃起了烛光。
很快,阿良打开了屋门,他目光诧异的打量着王献之,轻声询问道:“不知七郎深夜来寻五郎,可有要事?”
“五郎歇息了?”王献之轻声询问。
“进来!”王徽之的声音从内室里传来。
阿良让道,请王献之进屋。
王献之走进屋内,往内室走去。
内室燃起了烛火,王徽之穿着亵衣亵裤躺在榻上,双腿夹着一个抱枕。
王献之不忍直视,他瞥向其他地方,开口说道:“五郎,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过来。”王徽之打着哈欠朝王献之招手。
王献之只好走过去,爬到榻上。
王徽之抬起脚,把被子踢走,让王献之躺在他身旁。
王献之躺在了王徽之的身旁,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捏着抱枕,漫不经心的开口对王徽之说道:“五郎,我近来睡不好。”
王徽之伸手摸了摸王献之的小脑袋,轻哼道:“撑不住了?”
王徽之虽然不管政事,但是这阵子见王献之愁眉不展,魂不守舍,不用深思,他也知道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王献之叹了口气,望着帐顶,语气幽幽的言道:“五郎,我心里不安,莫名害怕。”
王徽之翻身正面对着王献之,手移动到王献之的耳朵处,捏了捏王献之的耳垂,开口言道:“将所有事情扛到肩上,人是会累的。”
王献之叹气道:“非我一人在承担所有事情。有很多人在努力。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安。那种感觉,仿佛天即将要崩了。我不敢休息……”
王徽之挑眉言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不还有我护着你吗?你护着苍生,我护着你。阿耶护着你我。你并不孤单,无需害怕。切莫给自己太大压力。”
王献之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五郎,我想喝酒了。”
王徽之立马吩咐阿良:“取酒来。”
阿良只好跑去取酒。
酒取来了,王献之却睡着了。
王徽之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弟弟,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下榻,坐在案前提笔书写。
写完信,王徽之把信递给阿良,低声言道:“将此书传给戴安道。明日天明替我放出消息,我王徽之求粮,若有人愿意赠粮给我,前十名晋升为铺子的贵客。日后寻我做发型,无需排队预约,随叫我随到。”
阿良吃惊,立马劝道:“五郎三思!”
王徽之是什么身份?他可是琅琊王氏的嫡子!如此身份,给人烫发已经是屈尊了!现在竟然要像仆人一样,听人差遣,随叫随到!阿良最了解王徽之,他家郎君,性子放荡不羁,高傲不训。如今,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真是太委屈自己了!
阿良越想越不解,他劝道:“五郎,王家有的是粮,为何要向众人求粮?”
王徽之摇头,他低眉打量自己的双手,心不在焉的言道:“去办事吧!”
阿良欲言又止,最后闭嘴,拿起信去办事。
阿良离开后,王徽之坐在案前,给自己斟酒。
轻摇酒杯,酒水摇晃,波光潋滟。
王徽之举起酒杯,姿态随意的噙了一口酒水。
翌日,听闻琅琊王五王徽之竟然要求粮,建康城里的贵族子弟纷纷感到诧异。诧异之后,众人立马行动起来,开始送粮到乌衣巷。
王徽之本人大肆求粮,此消息一出,许多贵族子弟争抢着要给王徽之送粮食。听说捐粮最多的前十人,能享受到高级vip待遇!日后想做发型,直接派人通知王徽之。王徽之本人则随叫随到!这种待遇,大大满足了贵族们的虚荣心。故而,风声刚放出去一个时辰,王徽之便收到了一万石粮食!
王彪之听闻王徽之竟然以本人名义,大肆求粮。他的心肝都在颤抖,立马跑去寻王徽之。
正好,看到王羲之也在。当着王羲之的面,王彪之指着王徽之严厉的说道:“阿菟,你必须要好好管教五郎!这小子行事如此招摇,是嫌命长了!”
王羲之也不理解为什么王徽之突然向众人求粮,但是他觉得王徽之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应该不是要干坏事。王羲之倒是没有生气,他过来找儿子,只是想询问一下情况,并且提醒儿子。没想到王彪之听到消息反应会这么激动,竟然跑过来管教王徽之!
王羲之对王徽之温和一笑,声音轻而缓的询问道:“五郎为何要向众人求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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