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等了一会儿,不见王献之往下说,他问道:“就如此?”
漆黑明亮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桓温,王献之反问:“还有什么?”
桓温笑着摇头,忽然仰头望向竹林上方,他缓缓言道:“王七郎不为琅琊王氏考虑吗?”
王献之回答桓温:“琅琊王氏还没有落魄到流落街头的时候。”
桓温倏地低下头,眼神犀利的打量着王献之。
王献之眼眸清澈,干干净净。
桓温觉得自己多虑了。这个孩子心怀侠义,一片赤诚。一言一行,受人尊敬。他岂能把那些脏污的想法,乱加到王献之的身上?
王献之告诉桓温:“许多人耻笑足下是贼,我却觉得足下是大丈夫,真英雄。故而,我愿意与足下成为知己,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知己。”
听了这话,桓温为自己刚才所想,生出了几分愧疚。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桓温低下头,对王献之行了武夫之礼:“桓某愿与王七郎共创盛世!拯救苍生!”
王献之起身,向桓温作揖。
既然两人开诚布公了,桓温便不再防着王献之,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贵族子弟看不起桓温,桓温亦是看不起这些贵族子弟。
王献之告诉桓温,他打算赚贵族子弟的钱,然后用这些钱去安置更多的百姓。
桓温听完之后,拍手叫好。他十分支持王献之。
两人越聊越投入,王献之随口提到了郗超。
“我与会稽王世子相交甚好。听世子言,前两日看到嘉宾出现在会稽王府,与会稽王府的婢女谈话。”
听到这话,桓温眯起了眼睛,他的眉眼冷了几分。
王献之疑惑的问道:“嘉宾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婢女吧?”
桓温沉默不语,考虑到王献之与郗超是表兄弟关系,他没把心中的猜疑说出来。
王献之问道:“足下是不是有话要说?”
桓温摇头。
王献之打量着桓温,摇头说道:“足下乃大丈夫,真英雄,有话不妨直言。”
被王献之如此看待,桓温便不好意思掩藏,他只好把心中的猜疑告诉王献之:“郗府掾本为会稽王府的府掾,桓某升迁后,他才入征西将军府。桓某恐其是会稽王派来刺探桓某的细作。”
王献之微微张嘴,他神色惊愕,一副吃惊的模样。
桓温长叹道:“桓某有心收复山河,奈何受朝中大臣与各方势力排挤。”
这些兵权,是桓温自己靠本事得到的!那些大臣只看到他权威日盛,便对他起猜忌之心。却没有人细想过,他受了多少苦,立了多少功,才得到如今的权势!
王献之颔首:“我知足下!足下用性命在保卫山河,拯救苍生。足下才是大丈夫,真英雄!然而,足下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尊敬。定是心有不甘!”
桓温重重点头,他忽然伸手,用拳头砸向竹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不错!就是如此!我桓温舍了性命,努力的保卫山河,拯救苍生!那些人,却在朝堂上玩弄阴险!想要置我于死地!”
王献之站起来,拉住桓温的衣袖,告诉他:“足下莫怒,今后你不再是孤军作战!”
桓温心里感动,他猛地抬手将王献之抱起来。
王献之觉得小腰要被桓温弄断了,他立马说道:“足下快放开我!”
桓温愣了一下,将王献之放下来。
王献之揉着腰,低声说道:“足下力气之大,有些疼……”
桓温神色尴尬,他讪讪地解释道:“是桓某之错!王七郎可还好?”
王献之摆手:“缓片刻就好。”
桓温拉着王献之坐下,继续跟王献之倾吐苦水。把自己的委屈,将自己的雄心抱负全都告诉王献之。
残阳映红了天边,王献之与桓温下山的时候,正好遇到那群来酒肆蹦迪的贵族子弟。
那些贵族子弟看到王献之,友好的向王献之打招呼。
跟王献之打完招呼,贵族子弟们便排队进吊车。仿佛没有看到桓温这个人。
有些态度恶劣的贵族子弟,还冲桓温轻哼,以一副不屑的姿态面对桓温。
今日与知己畅谈了一番,桓温的心情很好,压根没有在意这些蠢货。
回去后,桓温忽然告诉郗超:“明日起,郗府掾不用来当值了。”
郗超垂眸,看着地面,他缓缓出声问道:“不知缘由是?”
桓温语气淡淡的回应郗超:“王卫将军欣赏你的才华,有意征召郗府掾入卫将军府。”
“既然大将军不需要超,那超明日起,便不再来征西大将军府当值。”郗超向桓温作揖。
桓温回了一个鼻音:“嗯。”
见桓温待他的态度如此冷淡,郗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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