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庾敬开口说话,王羲之缓缓转身,目光冷冷的盯着那个小胖子。
见王羲之朝他走来,庾敬被王羲之的气场震到了,他面色由红转白,躲到了仆人的身后。
王羲之一靠近,周围流动的空气仿佛变得寒冷起来。庾敬面色恐惧的说道:“就是王七郎先动手打我的!我与族内兄弟在玩游戏,玩得正开心。你家几位郎君多管闲事,非要跟我过不去。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错在你家几位郎君,与我无关!”
王羲之缓缓开口,他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想杀了我家七郎?”
“我、我只是一时恼怒,才如此说……”王羲之的语气听着虽然平静,可是却令人察觉出了几分阴冷。庾敬怕得要死,他的身子哆嗦起来。
庾敬之父,庾条也匆忙赶来了。
看到王家几位郎君一身血迹,他被这场景吓到了。
看到他儿子平安无事,庾条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他看到了一脸寒意的王羲之!
“逸少,小儿无知,惹怒了几位郎君。还请逸少看在往昔的交情上,能原谅敬儿!”庾条弯下身,向王羲之赔罪。
王羲之眼眸冷漠的看着庾条。
过去庾亮与庾冰还有庾翼在时,王羲之与庾家子弟的关系很好,也跟庾条有交情。自从庾家这几位人物相继去世后,王羲之跟庾家往来渐少。来到建康一个多月,王羲之不曾去庾家拜访过。庾家也没人来拜访他。王羲之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庾家人见面。
这庾家小子,竟然想要他小儿子的命!
想到此,王羲之的面色变得越发冷漠。他拂袖转身,语气冷淡的言道:“此事原委如何,自有刘大人审查!”
说着,王羲之朝刘惔行礼:“还请刘大人秉公办案!”
刘惔点头,神色复杂的扫了眼王献之兄弟几人,他出声言道:“先让医者替王家郎君处理伤势吧!”
这么多人看着,刘惔有心关怀王献之,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表露出来。
王肃之在王氏子弟当中人缘不错,王氏子弟听说王羲之一房,身在建康的四位郎君都被庾家子弟揍了。他们纷纷出动,带着人跑去庾家宗塾堵着。见到一个庾家子弟走出来,就揍一个庾家子弟。
尤其是庾敬之兄,庾大郎跟庾二郎被揍得最惨。
那几个跟着庾敬揍人的庾家子弟,他们的胞兄胞弟,也成为了王家子弟重点收拾的对象。
王彪之听说了此事,只说了一句话:“点到为止!”
言下之意是,只要不闹出人命,任由晚辈们随便收拾庾家子弟!
自从开了琅琊王五发廊,王徽之在贵族圈里十分受人欢迎。上至大臣,下至大臣子女,都会找王徽之弄发型。
听说王徽之与其兄弟被庾家子弟揍了,众人纷纷唾骂庾家子弟。
庾家官员上朝的时候,被武陵王点名批评了一顿。随后,又被琅琊王氏出身的官员弹劾了一顿。
庾家子弟过得最惨,被王氏子弟打完了,又被其他贵族子弟轮流殴打。
司马道生正好来到建康。听说了这件事后,他立马带着司马氏子弟跑去庾家宗塾,将庾家子弟都揍了一顿。
庾家子弟反复被人殴打,无辜受牵连,他们恨死了庾敬等人。
自从庾亮、庾冰、庾翼去世后,庾家在朝中的地位急剧下降。此番,以琅琊王氏出身的官员带头弹劾庾家官员,其他世家出身的官员也站在了琅琊王氏那边,帮忙弹劾庾家官员。再加上武陵王的支持,短短几日,庾家好几位官员被贬了职。
庾敬等人虽然没有被判刑,但是回到族中却受到了严重的惩罚。每天被族人们斥骂。
经过此事,王献之变得沉默寡言。
本来王献之就不爱说话,如今这一沉默,让众人担忧起来。
王献之本来不爱练字,平时能偷懒则偷懒,可是这几天他天天坐在案前练字。
王羲之觉得这个小儿子太像他了。他幼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通过练字来发泄情绪。如今小儿子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情绪……
王羲之走进屋内,站在角落里盯着王献之看了许久,他喟叹一声,开口言道:“官奴,世道如此,此非你之过。不必介怀。”
王羲之的声音温柔似水,他眉眼温和的看着小儿子。
王献之正在练字,乍然听到王羲之的声音,他动作一顿,把笔放下。
抬头望向王羲之,王献之缓缓开口回应道:“阿耶,因我鲁莽,害得四郎与六郎受伤,我心里愧疚。”
王操之与王徽之,还有王肃之,三兄弟就躲在门外。
听到这话,王操之立马开口说道:“官奴,我不怪你的!”
王徽之伸手捂住了王操之的嘴巴。
王献之转头看向门口。
王肃之推了推两个弟弟,让他们进屋。他朝王献之温暖一笑,笑吟吟的出声对王献之说道:“官奴切莫自责,此事我与六郎皆不怪你。”
王徽之放开王操之,他冲王献之说道:“官奴,你没做错,不必自责!”
清澈似水的眸子,目光复杂的望着三位哥哥,王献之起身朝他们走过去。
伸出手,王献之抱住了王肃之,他声音沉闷闷的说道:“我看到四郎为我受伤,我觉得很难过。我为我的鲁莽感到后悔。”
王徽之伸出手,拍了拍王献之的肩头,告诉他:“恶贼未曾自责内疚,官奴何必要如此折磨自己?”
闻言,王献之怔了一下。
王操之附和道:“是也!五郎所言甚是!官奴,该自责内疚的人不是你,是庾敬那罪贼!”
王肃之摸了摸王献之的头,对他温柔一笑。
见几个儿子这么团结友爱,王羲之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