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道:“周尚书所言诧异,你明知有些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暗图不轨,怎可是非不分就残害一对无辜母子?”
周尚存冷笑道:“周御史自然是反对的,谁不知玉妃是你的外孙女?你自然会替她说话,往后也好徐徐图之不是?”当谁不知道你家想坐收渔利?
周渊被气红了脸,他图什么?他有何脸面去面对他的外孙女?还想讨好她为家族牟利?他不过是想要护着这一对可怜的母子平安而已。
苍岩沉声道:“此事朕自有定夺,诸位不必再议。”
复指派军队出京支援边疆,也不谈烧死不烧死玉妃母子之事。
是夜,天色一暗,晋王便领着军队直奔皇城。
城门不开,城墙上头几个巡逻的歪瓜裂枣,不过几息功夫,就被晋军射死了。晋王命人爬上城墙开门,只见将士进去,却久久不见开门,莫不是被里头埋伏的侍卫杀了?皇上早有防备?他不信。复又派了一支分队进去,然依旧是有去无回。
晋王心中一沉,莫不是他真的高看自己?还未等想明白,就见下属来报:“王爷,咱们后方突然有军队来袭,看样子是今早出京的军队,咱们中计了!”
晋王拔刀抹了他脖子,抆抆脸上血迹道:“诸位,昏君包庇妖妃,想要暗杀我们,我们不能就这样受降,咱们一定要冲进皇宫,烧死妖妃妖子,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此时自然不能乱了军心,二十万人中间大多数的是无知百姓,理由当然得冠冕堂皇。
打着清君侧旗帜的晋军便是在皇城外已成了四分五裂的败军。
晋王妄图与西域联手,一个得皇位,一个分割些领土。本是□□无缝的,然莺歌却简单化解了。晋王的亲信影卫喜欢她,她便勾.引了他,那约定发起战火的时间信件便化为灰烬,在晋王启程后五日,她便与影卫一同消失在王府。
如今巴图领的军队只怕被震北将军领军打得个落花流水。
假装支援的军队亦从晋军背后包围着,晋军多为没有参加战役的老百姓,见到冷酷的铁甲战士便漏了怯,还等人靠近,便四处逃窜。
还除什么妖妃妖子?保命要紧!
封地上不可养军队,晋王还是偷偷摸摸养了五万人,如今依靠这五万人打胜仗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还想命令将士攻城门,突见城门灯火辉煌,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出现在城楼上,只见他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头戴金龙冠,神情冷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王者之气尽数侵袭将士命门,他们是来清君侧的,不是清君的,而他们此时做的便是清君。低下黑麻麻一片人群不约而同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几年前,朝臣也是这般拥护苍岩登基,如今他不过是露了一面,他筹备几年的事情就轻而易举覆灭,他真是他的克星!晋王疯狂大笑,脸上血迹斑斑,在黑暗中犹如一只索命厉鬼,这血还是不够偿还心头之恨!
不够又如何?还有更甚的。
只见顾致远出现在圣上身后,神情冷静得如彼此不识。
晋王见此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苍闾忙上前搀扶父王,他抬头望了一眼难辨喜怒的帝王,冷笑道:“就算沦为你的手下败将又如何?你的女人早就被我上了,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种,皇上觉得滋味如何?欢喜不欢喜?不用身体力行就能得到一个便宜儿子。”
然帝王依旧稳如泰山,连眼神都欠奉,只道:“捉拿叛党。”
随即城门大开,铁甲战士前后夹击,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镇压完毕。
晋王看着弟弟一步步走下城楼,虽满地狼借,然他却像走在太和殿的红地毯上去上朝处理政务。可不就是政务,捉拿他这个反贼。他又是止不住的大笑。
成王败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对着顾致远道:“亲家,你这不声不响的就做了皇上的奸细,可真让本王吃惊,也怪本王自己痴傻,十几年前你便不声不响投靠皇上,我还傻傻念叨着你我兄弟情分,怨不得人!”
顾致远瞧了瞧皇上神色,不置一词,任他嘲讽贬低。
见顾致远不搭话,他又对着苍岩道:“皇上,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良妃肚中的孩儿?虽然那是本王的孙儿,算起来却比外室子还不如。”
苍闾道:“父王,儿子不过是搞了她两次,是不是还未可知。”
在场的将士犹如耳朵聋了,眼神平静无波,却把顾致远给羞愧得低下头。
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孽障!都怪自己贪心不足,以为自己与皇上有相救情谊,便会得到皇上宠幸,然皇上确实对她不坏,坏就坏在她疯魔了!
一对血迹斑斑的父子,死到临头还要胡乱咬人,就像城墙上大红灯笼外围绕的蚊蝇,想进去扑火,却被灯笼上糊着的纸片挡住,像个跳梁小丑。
苍岩道:“皇兄,你可还记得父皇对你的评价?”
晋王笑容僵住,记忆如泉水流淌,只见他薄唇里吐出几个催命字眼:“有勇无谋,不成气候。”晋王突生神力甩脱将士掌控,指着苍岩,红着眼道:“那你呢?沉得住气?妃子被羞辱也无动于衷,不愧是铁血帝王!不,你还有心爱的玉妃,本王错了。”复转头道:“儿子,你应该尝尝玉妃娘娘的滋味才是。”
苍闾砸吧几下嘴巴,似在回忆:“可不是,玉妃娘娘貌美倾国倾城,才生育过的身段更为妖娆,香肌玉骨是良妃那个女人比不上的。若说她不是妖,我是不信的,世间女子哪有长那么美的?自古以来少有几个倾城女子哪个不是祸国秧民之辈?”
苍岩敛眉道:“你们除了在女人身上做文章还会什么?计谋也用得如此低级,还没有破城门便被朕捉拿,自己没用就不要找借口。”说完翻身上马,向着皇宫而去。
这一场叛乱就此落幕。
顾致远让人把叛军全部关押起来,又把无知被利用的百姓集合起来,与他们讲明白道理,便让他们各自回家乡去了。
回到顾国公府,径直去到许久不曾垮过的主院,揭开青纱帐,里头的发妻两鬓斑白,就是睡熟眉头也没有松懈过,一见动静就惊醒,她望向他的眼神很陌生,亦无感情。
如此也好,他去了对她亦无影响。
他道:“我是活到头了,死前有些话与你说。其一,我死后,顾星睿会继承国公的位置,这本应该是他的位置,两个儿子不是他的对手,你劝着他们不要闹,我亦会留下书信给他们。其二,宫里的女儿犯了死罪,待我死后,你便亲自去宫里给她一杯鸩酒。其三,不要再过问宫里的事情,无论两个外孙过成什么模样都不要插手,他们是皇上的儿子,再差也是个王爷。”
顾致远嘴角蠕动几下,还是说不出口你好生保重之言,便转身离去。
他想说这辈子对不起你,下半辈子你不必替我守着,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他就是如此自私,死了也要牵住她。
顾国公夫人眼泪瑟瑟直流,好,我答应你。
顾致远去到书房给儿子留了书信,便让人唤来顾星睿。
顾星睿一袭玄色绣白色彼岸花长袍,那花出奇的颓然哀伤又带着点兴奋期盼。这么晚还如此穿着,料到他会唤他?
叔侄俩相视良久,顾致远叹道:“你终究还是替你爹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