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的时候,葛石燕知道他就是住在山腰处韩家的儿子,她不知道韩奎的长相,却知道村里有这么一户人家,韩奎也知道这娘仨家在村口,姓葛。
银货两讫后,两方抆肩而过。
“小表姐,那人长得好高啊?”
走了一段距离后,宝宝凑到林余耳边小声地感叹道。
这个朝代的人普遍不高,例如小时年就是标准的文弱书生,也就一米七左右的样子,他在书塾里身高中上,还有很多比他更矮的青年。
而刚刚走过的那个青年强壮地像一头黑熊,又高又壮,宝宝只是用眼神目测了一下,小表姐的个头只在那个青年的腋窝处,对方起码有一米九。
也不知道这个青年脾气好不好,他要是有家暴倾向,岂不是一拳一个小媳妇……
“嗯。”
见到韩奎,林余的心思有些飘远了。
说起来,上一世她和这个青年也有些渊源,当初她开始说亲后,舅舅曾打听了几个人选,韩奎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傅时春两口子并不喜欢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怕很难从这个男人手里占到便宜,于是他们选择一次性卖断,用她换一笔高额的彩礼钱。
他们在舅舅面前将那户人家夸地天花乱坠,又向舅舅细数嫁给猎户的缺点,那时候舅舅身子骨也已经很不好了,可依旧强撑着去打听了一番,因为有人刻意隐瞒的缘故,真的以为那户人家是值得托付的人选,高高兴兴地将她许了出去。
这一嫁过去,就入了地狱,对方直接凶狠地说她没爹没娘,舅舅家也不算是娘家,三朝回门都没让她回家,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舅舅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身子骨越发败坏。
林余并不怨恨舅舅,对方愿意收留她,已经对她有恩了,他只是不够细心,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媳,可恩就是恩,不会因为恩多恩寡而改变。
没有舅舅的收留,生活在继兄继嫂的身边,她的下场可能还要不堪。
林余从来没有忘记过报答舅舅,可说实话,比起舅舅,她更敬爱这一世才有了交集的舅娘。
这一世的她太过幸福了,导致她越来越少回想起上一世的苦难和不堪。
说起来林余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村里几乎没有十七岁还没有定亲的姑娘,因为这件事,葛石燕这两年也被不少人诟病,说她这个舅娘当当不够尽心。
只有林余知道,正是因为尽心了,舅娘才没有草率定下她的婚事。
林余爹娘死的太早,这在古代是犯忌讳的,大家都怕丧父丧母的姑娘八字太硬,到时候妨碍夫家,而且林余她娘生了四五个孩子,生养一个,死一个,最后只活下来林余这么个丫头,也叫人怀疑她这个女儿的生养能力。
娶个媳妇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要是连孩子都生养不了,那娶媳妇回家干啥呢?
因此这两年上家里来说亲的大多数都是自身存在缺陷的男子,要么是上了年纪的鳏夫,一过门就当现成的娘;要么就是残废傻子或是打跑过好几个媳妇的癞子……
拒绝了几个提亲的人后,葛石燕曾找到林余认认真真聊过一次。
她问她,那样的婆家她愿意接受不?一旦想好要接受,就得准备走一条艰难的,很难看到希望的路。
其实林余也是有后盾的,那就是她和宝宝以及傅时年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即便她一辈子不嫁人,帮他俩操持家务,两人一定愿意奉养这个表妹/表姐一辈子。
她并不是一定要嫁人的!
葛石燕想要好名声,完全可以将她嫁给一个外界看来和她般配的男人,可她没有,因为她觉得,真要是草率嫁了,还不如一辈子当大姑娘来的幸福。
那一次谈话后,林余对于舅娘越发敬重了,她真心觉得,重生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收获了这样好的舅娘,和相亲相爱的一双弟妹。
林余不自觉地想到了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韩奎,或许再见到这个青年的意义就是让她明白,现在的一切到底有多美好。
她握紧宝宝的手,对于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宝宝啥都不知道,下意识地回了小表姐一个糖度加倍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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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时年考试前三天,葛石燕带着俩丫头一块去了县城。
县试的地点就在县考院里,说来也巧,正好离宝宝的院子三条街。
上一任租户搬走了,还没找到下一任租户,这段时间有不少考生短期租住考院边上的房子,葛石燕将其中一半的屋子租出去,然后自家人住着后院的几间房间。
白天傅时年温书的时候,宝宝带着三花出去了一趟,然后带了个青铜铸作的灯盏回来。
葛石燕一看宝宝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三花又“找”到好东西了,高兴地她捧着三花好生亲近了一番,然后又兴致高昂地带着这个大功臣去灶房开小灶去了。
“小哥你看。”
宝宝偷偷摸摸将傅时年的书房推开一条小缝的时候,傅时年正好在休息,闭眼用温热的毛巾湿敷,让自己的眼睛得到适当放松。
听到吱呀地开门声,傅时年放下毛巾,睁开眼看向宝宝。
“什么东西?”
说话的时候,傅时年已经看到了宝宝手里捧着的灯盏。
意识到自己没打扰傅时年用功,宝宝高兴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向他显摆自己今天的发现。
“这难道是神话故事里的神灯?”
傅时年忽然起了童心,在接过灯盏后,用衣袖在上面抆了几下。
宝宝总有一些奇思妙想,小的时候,给他讲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有关于一个神灯,据说发现神灯的人只要在上面抆三下就能召唤出一个拥有强大法力的神,他能满足对方的三个愿望。
“神灯啊神灯,请满足我的三个愿望吧。”
傅时年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说道。
“咳咳!”
宝宝不乐意了,怎么可以有人比她还会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