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户,你这是......”
“被赶出来了,家没了,产业也没了,老婆孩子都在外城的娘家寄人篱下,下官又没什么积蓄,现在北京城什么都贵,下官就快脸饭都吃不上了......”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名叫尹英杰的这个前任锦衣卫千户跺了跺脚,“叫一个什么贝勒家的包衣奴才给揍了......外城也不让留啊!限期搬离,可往哪儿搬呢?”
“卫帅,咱们也和尹千户一样,无家可归了!”
“卫帅,求您和摄政王说说......”
还说什么?
骆养性也只是唉声叹气,现在北京城是鞑子的天下了!他一个前前朝的余孽还说个屁啊!
之前多尔衮让他当个顺天巡抚,无非就是要利用他家世代执掌锦衣卫的影响力稳定京畿局势。
现在不仅八旗劲旅都来了,连家眷和包衣奴才不下百余万人都陆续迁移到了北京——顺天府才多少人口?有那么多八旗大爷和包衣奴才压着还怕什么?
没看见人家都开始在北京周围300里内圈地了吗?
......
“嘭!嘭!嘭......”
几声巨响之后,在吴三桂麾下当差的刘生带着几个手下,撞开了北京外城琉璃厂附近一所散发着臭气的院子的大门。他刚一进去,就看见院子里面一颗歪脖子树上吊着五具已经有点腐烂的尸体!
“刘爷,有点晦气啊!”
和他前后脚进门的一个关宁军的兵士看着挂起来的尸首就眉头大皱——这是阖家自杀啊!看来真是没地方可去了......
“唉!命苦啊!”刘生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他已经剃发了!
不仅他剃发了,吴三桂的关宁集团里面人人都剃了发,留起了金钱鼠尾巴。
而他们之所以剃发,和孙之獬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因为吴三桂的军队在五月份后,就被多尔衮遣回了宁远老家去收庄稼。宁远那边是关外,实行的制度当然也和满洲腹心地盘一样。
不剃发,不易服,难道还想大明朝回来吗?
而此时的北京城内外,大规模的剃发易服也开始了——并不是多尔衮下了剃发令,而是大量被迫投充入旗为奴的汉人在剃发易服。
而不愿意为奴,又无路可走的百姓,则有不少都和刘生看见的这一户人一样......这李闯还只是要钱,鞑子可真是要命的!
从宁远一路过来的路上,他可是见了不少人间惨剧!特别是靠近北京300里后,官道两边,时不时就能看见倒毙或者是挂在树上的尸体。
至于拖家带口在官道上漫无目的地前行的汉人百姓,那就更多了!
虽然多尔衮说是要圈“无主之地”,可真圈起来,谁还管有主无主?都是挑上好的熟田去圈。不仅圈农地,连上好的宅院和堆得满满当当的粮垛也一块儿都圈了去。
至于汉民,能干活的自然被逼着投充,不能干活的,投充都没人要,直接驱走了事儿!
“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刘生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刀口舔血之人,还怕这个?哥几个今天辛苦一下,帮我把他们安葬了,回头请大家吃顿好的。”
原来这所宅子是吴三桂分给他的。吴三桂这个平西王也在北京内城赐了宅子,还允许他的家丁在外城占一定数量的房产。刘生因为陈圆圆的枕边风,现在是吴三桂的心腹,所以也赏了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