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默说:“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理他了,我今日出来散散气,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你,对了,我给你一个东西。”
今羡原本想问问她同徐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见这句话后,注意力就被转走了,她看着阿默把她牵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旧的本子,“这个是我从道观的藏宝阁里偷来的。”
今羡看着这个黄旧的本子,不解道:“这个是什么?”
“公主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安国的时候看见皇上的时候,他是一直抱着一个盒子的吗?”阿默把书递给了今羡,“这本书就是写他那个盒子的蛊术。”
今羡想起来了,那个盒子就是那年她在温湫宫床上看见的那个,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爱妻温初酒之灵位。
可是这本书和盒子有什么关系......而且,今羡不解,问:“什么蛊术?那个盒子是蛊?”
阿默没有明白的解释,“公主,这个是不能去说的,不然皇上会遭到反噬,而且你想知道的,都在这本书里,我本来一年前去找你就是想给你这本书的,后来没找到你,这本书我就一直带在身上,就想着哪天能像今天一样偶遇了,我就把这本书给你来着。”
今羡收起这本书,心中对阿默说的话很是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感谢,继而又听见阿默语重心长的说:“公主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原谅皇上吧,他其实......那个盒子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要是你看懂了这本书,就不算是我开口告诉你的,所以皇上也不会遭反噬,你若是还想了解更多,就来梧桐苑找我,我就在高顶峰山脚下的梧桐苑,徐倞也在,他会帮你解开疑惑的。”
今羡了然,和阿默交换了一下住址之后,因为手上揣着一本书,也没心思爬山了,她回去的时候,晏元川不在,她走回了房间,才细细打量这本书,书本上写了三个大字:招魂术。
招魂术?
今羡蹙眉,忽然觉得这个似乎很像是一年多前她从温湫宫里发现顾归酒秘密的时候,那时候她也觉得手足无措,如今也是,她指尖轻颤,心感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桎梏住那般,手指不受控制的翻动了书页。
这本书不厚,但里面记载的东西却是一字一句的都直击进了今羡的心口,待她看完的时候,已经夜深了,但是她却等不到明日再问徐倞了,她现在就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写了一封字条告诉晏元川去向之后,就揣着这本书往梧桐苑走去。
到了梧桐苑,她老远的就看见了徐倞站在门口了,今羡觉得徐倞像是笃定她会来似的,她走上前,出于礼貌询问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了徐倞对着今羡莞尔一笑,“托你的福,我娘子终于肯理我了,走吧,随我进去,你问什么我都给你解答,但你得要告诉我,你看完了她偷给你的那本书了没?”
今羡知道徐倞说的是怕会反噬,她立刻点头,说:“我知道的,我看完了,我心中也......也有个大概了。”
徐倞转身走进了一个屋子里,今羡跟在身后,心仿佛像是打仗似的,抨击的很剧烈,仿佛要撕开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那般。
一进到屋子里,徐倞刚坐下,还没把茶倒给今羡,后者却像是没时间了那样,焦急的问道:“徐倞,你同我说实话,那个盒子到底是干嘛用的?”
今羡没有察觉到自己抓着书的手都狠狠的收紧了,骨节都泛了白,她听见徐倞嗓音轻飘飘的,“你不是都猜到了吗?那个盒子就是用来守你魂魄的,皇上四年前,在你假死的时候请了我进宫,想要我帮忙招魂,但是我怎么都招不来,我就知道你定然没死,但是我和他说,他并不相信,我也就没有再提起,他依旧固执己见,任然要招魂,还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恨他,所以魂魄才会招不来。”
“我没吱声,见他如此,后来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听来的守魂盒这个东西,就一直问我,可不可以守魂,我说既然她魂魄都不愿意来,你守着也没用,可他不听,不但要求我制了一个守魂盒,还要求我......设了生死薄。”
今羡听见生死薄时,心骤然收紧,脸色苍白。
徐倞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道:“生死薄你应该知道的,这本书上有写它的生死契。”
今羡蹙眉,心口有些慌,嗓音像是含了沙那样,嘶哑着声问:“他弄了?!”
“弄了。”徐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而且当得知后果后依旧是毫不犹豫,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那他立了什么!”
“立了用血换你来世顺遂安康。”徐倞默了默,没再隐瞒,“还有你还记得你初见我时,问的我那个梦境吗,那个孩子,还有一个男人在你梦里面哭,这些都是他替你受的。”
“孩子以前是在你的梦里的,有点磨人,他在你死后,明明可以不受这份折磨的,却还是怕孩子会耽误你转世选一个好人家,就把孩子请入了他的梦里,每日在梦里吸着他的血,他用血养着这个孩子,你听见的哭声和看不清的画面,都是他每天被孩子在吸血,心头疼的慌才会哭出来的,毕竟你们一个是孩子的爹一个是孩子的娘亲,孩子吸着他的心头血,你也是有所感应的,而且,他......他不止给孩子吸心头血......”
徐倞说到这的时候,神情有些心疼,“他立了生死薄,每日不但要用血滋养孩子,还用血去护住你,护你来世顺遂安康,你没仔细看见,他的身体好像很差吗?虽然一日十滴血没什么,但是你想,他在你死后不久就开始了,以他的性子到现在肯定没有放弃,连续四年多的时间,血全给那个守魂盒吸走了,夜里又要给孩子喂血,你想,这得多损耗体力?”
今羡怎么也没想到,暗格里藏着顾归酒的秘密,被她发现,她以为这就是结局了,没想到却又在徐倞的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她真的难受,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孩子,她忽然想起暗格里看见的那幅画,那她穿着凤冠霞披的画后面的字,他说他梦见了孩子,孩子日日和他玩闹,她原以为他只是写的稍许夸张了些,毕竟孩子早早的就去了,没想到他却是真的可以在梦里看见他,甚至还喂那个孩子喝了心头血。
她原以为她耿耿于怀的那根刺,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拔掉,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口头上说他自己喜欢孩子,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觉得心有不甘罢了,可直到今天,直到刚刚徐倞说的那些话中,她才愕然明白,原来他做的,一直都比她多的很多。
她失去了孩子,把孩子从她的肉里割了出来,可是他却把那块肉请进了梦里,日日用自己的血去养孩子,这还不止,居然还养着她......
今羡是真的难受了,她应该知道的,那个人笨拙不开口,来来去去也就我只会喜欢你,我只爱你,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这几句话,直到那日她要走了,明明都一起用膳了,他来来去去的也就说了一句话,而且还是用温白白和糖人来挽回她......
见她拒绝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一个劲的哭,像是个委屈的媳妇儿。
今羡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像是心疼又像是嫌他不懂开口,心口百感交集,一路放空的往回走,直到走到了府前,她看见了晏元川之后才蓦然回神,她有些微楞,自己何时走出了梧桐苑,回到了家中她都不知。
看着晏元川担忧的眼神,她才想起要遮掩一下的,无需别人说,她都知道自己的眼睛很红。
来不及遮掩,她看见晏元川疾步往前走,语气带着心疼道:“囡囡,你怎么哭了?”
今羡侧开头,低声说:“没事,就是风吹进了沙子我眼睛疼到了。”
这个借口拙劣的很,晏元川都不忍心拆穿,他没有逼问,而是伸出手将今羡牵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宽慰道:“哭什么呢,天塌下来爹爹都帮你顶着,有什么不开心的爹爹都帮你摆平。”
今羡吸了吸鼻子,没做回声,晏元川无奈:“你若是再哭,今夜你娘亲可又要来我梦里说我没能保护好你了。”
晏元川每次都拿今苑说事,今羡知道爹爹就是不会哄她,所以才会拿娘亲说事,她缓了缓自己的心绪,不想让晏元川太过担忧,她莞尔道:“真的没事,我就是遇见了阿默,看见她嫁人了,所以喜极而泣,又想到她没有给我请柬我难受罢了。”
她是真的不想说,晏元川也没有逼迫,顺着她岔开话题道:“说起请柬,我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份请柬。”
今羡眼眸微颤,这一年半里,他们收到了好多次请柬,每一次他们换了一个地方,那个人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送来请柬,请柬的内容有时候挺正经的,有时候又让人觉得滑稽的很。
比如一个月前,那人估计是没什么可以设宴的,居然拿温白白出来做文章,说是温白白已经在宫里待了四年之久了,合该让众人看看的,但是试问整个朝堂,有谁不知道皇上有个兔子,特别喜欢呢。
但是其目的是什么,今羡知道,晏元川也知道,无非就是想要给今羡回去的台阶。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隔一个月他就会送一个请柬过来,小事大事都请人设宴,无非就是想要今羡回来罢了。
但是今羡每一次都拒绝,不做理会,如果今日没有听见这事之前,她或许也会同以前一样不做理会,可是她知道了,她不但知道了,她还心疼他,心疼那个不善开口不善言辞的男人。
请柬上是写着,这是他的生辰,希望今羡能够回去为他庆生。
她垂眸看着晏元川手上的请柬,上面有一朵梅花的花瓣,他不敢有过多的越矩行为,比如捎一封信或者其他,因为他怕她反感,怕她一怒之下不再回来,所以只能隐忍又隐忍的只在请柬上捎了一朵梅花。
告诉她,他依旧很想她,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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