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归酒放在门框上的手握紧,极力的克制了自己的怒火,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了几根,骨节都泛着白,半晌后,他俯身,薄唇抵着她的粉嫩的耳畔,缓缓吐出一句话。
“如若你执意说自己是安国的太子妃,那么朕明日就收复了安国,这世上,便再无安国!”
既无安国,那么!便没有你这个太子妃!
最后一个字的音刚落,今羡的视线立刻投向了他,眼底的惊恐同三年前那般,让顾归酒的心狠狠的一颤,他不忍,却也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你同我回屿国,我便会护安国长青平安,你是安国的公主,自然不会狠下心,让安国消失的,是吗,酒酒......”
他又这样!又这样!一点儿都不讲理!
她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他真是烦透了。
“祁琛!我讨厌死你了!”今羡好不容易淡下来的眼眶又开始变红了,她骂他,想推开他,伸出手却被他牢牢地抓住了,他将她锁在怀里,哑声道:“乖宝,你听话......”
他越是这般低哄,她便越是在他怀中挣扎幅度更大,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场重逢,她已经没了当年的恐惧,而他亦没了当年的暴戾,很多事情包括态度,都会随着年深月久的心态而变化。
这三年里,她是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
而他,是挣扎内心,禁锢自己,惩罚自己的,所以更能明白,她还活着的那种失而复得珍惜。
他还在哄她,叫她听话,甚至嘴角还时不时的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在她的脸庞,身上的丝竹香也包裹着她。
“放开我!”今羡在他怀里挣扎,见挣扎不开,她垂下来的手狠狠的捏住了顾归酒手上的肉,也不知道疼不疼,反正多少要泄愤,她一双眼金豆子直掉,哭喊着说:“我最讨厌你这样,什么都拿来威胁!”
顾归酒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他抱着她,低声道:“就这一次,你听话,你听话......”
他没哄过人,唯一一次,还是拿着温白白丢给她,在丢给她之前,甚至都还冲她发了火,如今回想起来,可真心不是人。
他干巴巴的哄,哄来哄去也就只有一句乖宝听话。
今羡在他怀里挣扎摇头,最后哑声道:“祁琛,我和严於已经成了亲,他没有我不行,你放过我吧......”
顾归酒抱着她的手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了几根,他忍着怒意,道:“他没你不行,那我呢!我没你也不行,你怎么办!你只顾着他,不顾着我么!”
今羡哪里肯信顾归酒此刻掏心窝子的话,只当他是脾气又上来了,在和严於暗作比较,她红着眼,怒吼回去道:“你懂什么!他身子不适,需要我的命格续命,如果我走了,他定然是药石无医,他真的会死的!”
顾归酒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闻言,那句“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到了嘴边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她哭的可怜的紧,他深呼吸了几口,继而抱着她,掌骨分明的大手慢慢的抆干她的泪,宽慰道:“命格相似的人有很多,亦可以替代,我派人去找,不出三日定会找到,你只乖乖呆着,三日后同我回屿国!”
今羡自然知道这男人神通广大,什么都瞒不住他,她只提了命格续命的话,他便能立刻知道这世上有命格相似的人可以替代,她知道,他是铁了心的,甚至那句收复安国的话,亦不是说来吓她的。
这人心肝最黑,她是最清楚不过,她闭气眼,只哑着声说了一句话,“我要和严於见面。”
话音刚落,顾归酒便想拒绝,他如今可是将严於那个小子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了,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他敢拒绝,如今脾气渐长的她定然也敢和他唱反调,如今能拿安国压制还好,若是惹毛了她,估计安国她都可以不要。
他沉吟半晌,不答反问道:“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若是实话实说,我就放你去,行吗?”
今羡没回答,微侧头,不去看他。
顾归酒也没介意她此般态度,开口问道:“你同严於成亲,是不是因为他需要用你的命格续命?”
万万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今羡凝神,回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殊不知,她这副嘴硬的小模样让顾归酒闷声笑了好一会儿,他将她抱紧,嗓音温润道:“是的话,那我便开心些,起码你不是真的嫁给了他——”
话还没说完,今羡就冷声打断他,道:“不是!我就是因为喜欢才嫁给他!”
顾归酒抿唇,抱住她腰肢的手不觉收紧了些,她青丝垂落在腰间,刚好方便他空闲的那只手缠着细细把玩,待好一会儿后,他俯身,炙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耳廓,漫不经心的呵笑了声,道:“我最喜欢你这个说谎的小模样。”
这个姿势太过于亲昵,她完全不喜欢!
“滚!”今羡瞬间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居然真的将身材高大的他推了出去,顾归酒没敢在逗她,顺从她跨过了门槛,看着那人毫不留恋的将门阖上,他叹息一声,也不管那人是否在听,沉声道:“乖宝,我没说笑,你乖乖的,我带你回家。”
今羡背靠着木门,她知道他是在隐晦的告诉她,他真的可以灭了安国。
今羡忽然感觉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时候,那种无力感又开始攀附往上,缠着她的四肢。
只不过,这次她不可能还会这么乖,这么委曲求全的任他摆布。
安国是不安全的,屿国更加不安全,安全的地方就是他找不到的地方,甚至是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包括林九、严於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一来,他不能威胁所有人!
思及此,今羡咬了咬唇间的软肉,眼眸暗了暗。
一整夜今羡都没有怎么睡,她心里想着严於,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翌日一大早,她便叫了人送水进来洗漱,旋即披上了衣裳,叫管家的备了马车,一大早的便进了皇宫。
只是越往前,她的心便越有点儿难受,心中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时,人已经走到了东宫门口了。
出来迎接的是小圆子,见了今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直把人往里头请,“太子爷听你来了,早早的就起来洗漱了,现在还在估摸着也洗漱完了,娘娘进去便是。”
今羡笑容不达眼底,对着小圆子道:“嗯,我有话和太子说,你们都去门口守着吧。”
小圆子只当太子妃和太子是要说些私密的话,自然是乐呵呵的应了。
今羡往前走,推开了她不知推开过多少次的门,越往前走,心口的难受便更深,直到视线看见了那个不知她进来了还在理着自己衣袖的温润少年时,她眼眶才蓦然酸了些。
严於见了今羡,眼底的笑愈发的深了,他快步上前,执起今羡的手,温润的笑了下,道:“你怎么今日这么早来找我,难不成你我之间还有感应,知道我想你想了一夜了?”
他笑着说完,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眼前的小女子回答,不免垂眸望去,那人的眼眶却是红了一片,严於急了,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惊愕,道:“羡羡,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今羡咬唇,眼眶微红,好多话想和他说,最终到了嘴边,只哽咽着变成五个字,“严於,对不起。”
对不起骗了你。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