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走到了回廊上的栏杆上坐着,周围的夜风很轻, 也很温柔, 安国和屿国很不同, 四季如春,没有大雪的天,也没有寒冷的夜,有的只是炎炎夏日,悠悠和风。
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安国的原因。
宫人将一个红色的大喜灯笼挂在了屋檐上, 烛火摇曳下,她看着那个灯笼出神恍惚, 她莞尔,鼻尖蓦然有些酸,她虽然和祁琛有过一段往事,但却也没有成过亲,没有任何的仪式, 一顶破落的轿子将她抬进了承天宫,和如今的昭告天下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灯笼在屋檐下微微摇摆,带着烛火也在摇曳,斑驳的光圈洒在了今羡的脸上。
她的眼里有许多人没有的一种黯然感,让伺候了她三年的阿默忽地有点难受,低下头,轻声询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今羡摇摇头,她心口有点闷,闷得慌,亦或许是有点儿紧张。
虽说是假成亲,但多少明日的那个新娘子是她,陪着严於拜堂的那个人是她,或多或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今羡舔唇,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对着阿默道:“阿默,我们去幺幺馆子吃点好吃的吧,我有点闷得慌。”
幺幺馆子在安国是极为出名的,味道口感都是极好的。
阿默点头,她自然是听今羡的话的,乖乖道:“好,那我叫人备马车。”
今羡抓住了转头就要走的阿默,摇摇头,轻声道:“不用,我们走着去吧。”
阿默看了眼今羡,片刻后点点头,只是道:“我进去拿一件披风来,不然染了风寒,明日可不美了。”
今羡被她逗笑了,点点头,示意她去。
阿默转身拿了披风出来,两人从正门出去,沿着一路的热闹的夜街往幺幺馆子走去。
街道上因为严於下令,现在全都挂上了一同为他们庆贺的喜庆灯笼,挨家挨户都发到了喜糖,百姓们看见今羡,都笑呵呵的一路说了好多祝福的话,今羡莞尔,挨个点头道谢。
只是还差一点到幺幺馆子的时候,灰了一天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很急,让街上的人瞬间奔跑了起来,今羡和阿默也有点慌乱,幺幺馆子就在对面,雨势太大,她们无奈,只能往后退,退到了幺幺馆子对面的店铺,阿默道:“公主先去,我去赵伞。”
大雨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雨中,身边跟着一个举伞的随从,隔着拥挤的人群,望了眼幺幺馆子,道:“爷,我们就在前面的馆子用膳吧,雨大,担心身子。”
那身影动了动,单薄的眼微抬,瞥了眼幺幺馆子,继而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紧紧的捧着一个盒子,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温柔,嗓音温润,慢又轻的问,“要吃吗?”
盒子自然无人回答,他看着盒子莞尔笑了下,继而淡漠的对着随从吩咐道:“就去那里。”
随从应了声,举着伞和那高大的男人一道往前走。
今羡想退到店铺那里,但奈何雨势太大,街上的行人纷纷奔跑,今羡一转身,就被拥挤的人群一推,笔直的往前倒,她蓦然闭起了眼,只是原本以为会直接摔在地上,却没想到,一头栽进了坚硬的胸膛上。
那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丝竹香,是她三年前日日夜夜闻着的味道。
害怕的味道。
已经三年没有闻道这个味道了,她怔忪,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可能,但又蓦然想起这是安国的土地,他一个屿国的皇帝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是没等她主动退后,碰上他的那瞬间,她头顶上响起了一道胸膛主人淡漠的嗓音,仅一个字。
“滚。”
今羡吓的往后一退,抬眸下意识地想看看那人的脸,视线触上他下颚的那一刻,却看见那人绕过她往前走,人群涌动,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雨夜中。
“公主,我找到伞了,我们走吧。”阿默的声音把今羡从愣神中一把拉回,她抿唇,忽觉自己只是这几日总是想起他方才觉得刚刚那人像他。
这里是安国,他一个屿国的皇帝,哪里能这么自由的出入呢。
思及此,今羡把悬着的心放下,转身跟着阿默一道撑着伞往幺幺馆子走去。
只是好巧不巧,她们坐着的位置隔壁就是那个男人和他的随从。
随从是站着的,男人自个儿坐着,掌柜的很快的上了菜,今羡看着的只是他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似乎他抬眸,给了随从一个眼神,随从立刻叫了掌柜的,道:“再摆多一副碗筷。”
看来是等人。
掌柜的把菜上了,今羡敛眸,和阿默一道坐着吃了起来。
幺幺馆子的味道是安国出了名的好吃,今羡和阿默吃完了一碗饭,却还没看见隔壁那桌等的人来到。
今羡不免诧异,视线跟着看了眼隔壁桌,却看见随从刚刚和掌柜的要了一个碗,那个碗就放在他的碗旁边,而他的位置上,还有一个木盒子。
今羡咬唇,心下觉得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只这几眼,她却看的更加的迷惑。
那人居然一直给旁边的碗夹了好多菜,他吃一口,他就夹一道菜放进了旁侧的碗里。
一道饭他吃的很快,没一会儿后就站起身,双手捧着木盒子走到了店门口。
今羡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她想看看,是不是和记忆里的那人背影相似,但她仔细一回想,却发现,她根本想不起来那人的背影是如何的,别说背影了,连脸庞都渐渐的朦胧了。
她收回视线,低着头继续用膳,阿默道:“公主,方才那人好生奇怪。”
今羡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后,低声道:“用膳吧,用完就回去了,天色晚了。”
阿默道好,但又道:“那个盒子,我记得的,以前我在道观里的时候,这个盒子是守魂的墓碑盒。”
今羡蹙眉,道:“什么墓碑盒?”
“就是人死后,专门供着的墓碑盒。”阿默道:“这个挺麻烦的,我问过我师父,他总是不肯说,后来我自己翻到书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墓碑盒挺邪门的,过程挺复杂,还得请人招魂。”
夜里又是雨夜说这种事,今羡忽地感觉毛骨悚然,她摇摇头,示意阿默别说了,之后便立刻喝了几口鸡汤压了压惊,道:“走吧走吧,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里都阴森森的了。”
阿默偷笑,吃了好几口后追上了今羡,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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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喜婆婆便走了进来,阿默满脸笑容把今羡喊醒了。
今羡无神的翻身起床,坐在了梳妆台上任由阿默帮她洗漱,冰凉的水敷在了脸上,让今羡终于回了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