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树朝里摆了一下头:“烤火呢。”
孙兰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醉醉,快进来烤火,冷死啦!我都不想出门,是不是要下雪啊,我希望能下雪。”
陶醉进了门,看见裹得跟熊一样的孙兰心正拥着红通通的炭火烤火,见她过来,也不起身,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她坐。
陶醉走过去:“冷死了,你家里好暖和。你在织什么?”
孙玉树走过来,揶揄妹妹:“孙兰心发神经,说要织手套,我觉得等到明年冬天她都织不好。”他在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拿破仑传》接着看。
孙兰心皱着鼻子:“哼,小瞧人,我今年非要织出来不可。醉醉,你也跟我一起织吧。”
陶醉摇头:“我不会织手套,只会织围巾。”她现在也没闲情做这个,她掏出物理练习册,对孙玉树说:“玉树哥,你帮我看看这个题怎么做,我怎么做都跟答案不一样。”
“我看看。”孙玉树放下手里的书,接过陶醉手里的练习题,他在一中读高二,成绩还不错。
陶醉请教的是一道电阻题,孙玉树帮她解答了,陶醉茅塞顿开:“我会了,谢谢玉树哥!”
孙兰心织着手里的毛线活,说:“醉醉,你可真努力,放假了还学习。”
孙玉树拿起书在妹妹头上敲了一下:“你还不跟陶醉学学。你成绩那么差,再不努力,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陶醉也说:“对啊,兰心,跟我一起考高中吧,我不想和你分开。”
孙兰心放心手里的活,叹气:“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学习好累啊,我不想动脑筋。”
孙玉树嫌弃地看了妹妹一眼:“猪!”
孙兰心朝哥哥做了个鬼脸,又继续去织她的手套了。还别说,她的手挺巧的,织出来的花纹很好看,这是她的长处,手工永远都比陶醉的漂亮,也乐意去研究那些小玩意儿,还学着《一帘幽梦》的女主给自己串了一个亮闪闪的珍珠门帘,非常梦幻。这种事陶醉永远也不用想,在她爸看来就是玩物丧志,浪费钱。
陶醉也开始做题。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只偶尔传来木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啪”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兰心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对了,醉醉,你妈真的也要去上海?她就不管你和陶然了?”
提到这个事,陶醉的烦恼又涌上来了:“没听她说不去。我其实还好办,可以去学校寄宿,但是陶然怎么办,她才六年级,学校也不给寄宿啊。我都搞不懂我爸妈是怎么想的,什么事非得让他们都去上海呢?”
“你妈不会是要去上海给你生个弟弟吧?”孙兰心开玩笑似的说。
这简直就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陶醉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联系她爸最近的种种表现,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陶醉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可我妈说她上环了,而且我们家都有两个孩子了,我妹都那么大了。”
孙兰心扭头问她哥:“哥,上过环还能生孩子吗?”
“理论上是不能,《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的老婆就是上环后怀了二胎的,可能也会出现意外吧。”孙玉树耸耸肩说。
陶醉只觉得脑子木木的,她爸一直都想要个儿子,所以才超生了陶然,妈妈因此丢了工作。现在他打算停薪留职,去上海工作,那就应该不怕丢工作了,所以再生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她内心有些五味杂陈,现在没有弟弟自己就是赔钱货了,要是有了弟弟,自己还能上学吗?
陶醉突然收起书,站了起来:“兰心,我先回去了。”
“今天怎么回去这么早?”孙兰心惊讶地问。
“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陶醉匆匆打完招呼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陶醉发现居然下起了雪,下得还不小,雪粒子从空中铺天盖地地洒落下来,在地上到处乱蹦,还不断往她脖子里钻,冻得她一个激灵。陶醉拉紧衣领走了两步,也没想回兰心家借把伞,下雪跟下雨不一样,一时半会儿不会湿。
雪下得很大,没几分钟,地面上便已经能看见一层薄薄的雪粒子了。陶醉埋头疾走,一路小跑着到了大樟树下,大樟树浓密的枝叶像一把大伞,雪粒子落在叶子上沙沙作响。零星的雪粒落下来,到地面上就化了。她拍打掉身上的雪,在樟树下等了片刻,天空中出现了大片的雪花,一朵朵往下坠,看样子会有鹅毛大雪。
“嗨,好巧啊,又在这里碰到你了。”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响了起来。
陶醉扭头一看,一个高个子皮夹克男站在旁边,皮夹克敞着,里面只穿了一件t裇,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打哆嗦,不过她并不认识对方。对方看着她,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美女,你家在附近吗?是不是没带伞,我送你回去吧。”
陶醉连忙摇头:“不用了,谢谢!”她从这人的称呼已经想起来了,是她过生日那天在米粉店碰到硬是把她认成别人的家伙。
对方笑了笑:“咱们素不相识,居然就碰到了两次,说明咱们缘分不浅啊。交个朋友吧,我叫周晖,你叫什么?”
陶醉不敢回答,她缩着脖子就想往外冲。结果周晖动作极快,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陶醉吓得尖叫出声,很快便发现手里被塞了一把伞。周晖说:“别怕,既然你不让我送,那我把伞借你吧,女孩子怎么能够淋着呢。”说完他就潇洒大步地冲进了雪地里。
陶醉愕然地看着手里的蓝格子雨伞,又看看对方远去的背影,伞就这么给自己了?她根本不认识他啊。
周晖跑出几步路,回头朝她挥挥手:“再见!下次见到了再还我吧,我相信还有机会见面的。”说完转身离开。
陶醉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居然有陌生人将伞借给自己,她看着周晖消失的背影,犹豫一下,撑起伞准备回家,又有个声音叫住了她:“喂!陶醉,帮个忙。”
陶醉回头,看见常醒背着两个包,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站在雪地里,也没有打伞,头上、围巾、肩上都沾着雪花,快成雪人了,陶醉不由得微笑起来:“你打哪儿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常醒,她心情就莫名好。
常醒说:“去了一趟深圳。”
“难怪最近没看见你。”陶醉知道他是从深圳转学回来的,他父母之前都在深圳工作,这次是去他爸那儿了?
“帮我背个包。”常醒说着将一个斜挎包摘了下来,挂在了陶醉身上。
陶醉只觉得肩膀一沉:“好沉啊,是什么?”
“书。”常醒说着拿起陶醉手里的伞扔在地上。
陶醉说:“你扔我的伞干什么?”
“不是你的伞吧?”
“是别人借我的。”
“你认识他?”
陶醉摇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历不明的东西最好不要,走吧。”常醒拖着箱子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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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