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家里还有药。肉都归你了。”
陶醉没想到红烧肉真的全归自己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有点让她茫然,不敢真的全吃了,她决定留点给妈妈明天吃。她一边吃饭一边说:“妈,今天我们老师找我谈话了,她说我考高中有点危险,让我去搞体育特长,以后考体校,将来出来当体育老师。”
刘巧凤停下来看着女儿:“也可以啊。你自己想搞体育吗?”
“我不太喜欢跑步,但我还想读书。”陶醉说。
刘巧凤说:“中考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吗?你好好努力,抓紧时间把学习搞上去,应该能考上高中。”
陶醉小心地看着母亲:“那万一要是考不上呢?”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考不上?”刘巧凤责备地看她一眼。
“万一真没考上,那我怎么办?我爸会给我出委培费或者让我复读吗?”陶醉心里抱着那么一点小希望,总想给自己找个退路。
“你先努力,努力过实在考不上再说。”刘巧凤是个严谨的人,从来不会开空头支票。
陶醉一听这话,便知道有希望,万一考不上,爸妈不会真不管自己的,毕竟家里就她和妹妹两个女儿,他们还是会舍不得吧,她高兴了:“我会加油的,妈!”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陶醉往201的房门前看一眼,饭盒已经不在了,看样子已经被拿进去了,她嗤笑了一下,真是个怪人!
陶醉跑出巷子,远远看见孙兰心在那棵大樟树下等自己,赶紧跑了过去:“兰心!”
孙兰心戴着耳塞听随身听,手里则在叠着千纸鹤,见她来了,说:“还是你骑吧,我给你的千纸鹤还差了几十个没叠完呢,你明天就过生日了,我得抓紧时间叠完。”她叠的千纸鹤是陶醉的生日礼物,虽然没有了礼物的神秘性,但365个千纸鹤呢,那也是诚意满满了,陶醉不能不感动。
“好,上来吧。”
孙兰心坐上车,手里继续忙活,嘴里说:“你说阿姨也不挑个好日子生你,每次都赶在期末考试之前,学习都紧张死了,我都没时间好好准备礼物。”
“你随便送点什么就好啦,不用这么麻烦的。”话虽这么说,陶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朋友这么重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对了,兰心,我今天遇到个怪人。”
“什么怪人?”孙兰心好奇地问。
陶醉就将楼下那个奇怪的男生讲给了好友听,两个女生说得唏嘘不已。学生时代枯燥乏味,一点小事都能让她们津津乐道,一点快乐都能让她们乐不可支。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一条小狗突然从路边小店里直冲过来,陶醉下意识地将车龙头一拐,一个离着她们一米多远的行人手里擎着的玻璃药瓶“啪”一声掉地上,摔得稀碎,对方赶紧用手压着手背,对着她们破口大骂:“你们怎么回事呢?眼瞎吧!走路不看路?撞坏了我的药,给我赔钱!”
陶醉吓一跳,赶紧刹车从车上跳下来,后座的孙兰心差点摔了下来,也迅速跳下车座:“怎么回事?”
陶醉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没有碰到对方,不过确实可能吓到人了。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脸颊消瘦,形容委顿,看起来不太健康,尤其是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匪气,是陶醉平时见了都要绕道走的那种人,小城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不少。
小年轻眼珠子一鼓:“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吗?我的药已经摔了,一百多块钱的药,赔钱!”
陶醉一听便吓傻了,她一个礼拜的早餐费加零花钱总共才十块钱,哪里赔得起这么多钱,她拼命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没有碰到你啊。”
孙兰心一听,赶紧说:“你没有碰到他?那就是他自己摔的,凭什么赖我们头上。”她性格泼辣,平时不是个吃亏的主,一听不是陶醉撞的,哪里肯认账。
“你是没撞到我,但是你吓到我了。我是个病人,身体本来就虚,你车差一点就撞到我,我吓一大跳,药瓶就摔了,你敢说这不是你的责任?”男人说话的声调半点都听不出虚弱来。
孙兰心不甘示弱:“你是个病人就应该在医院打针,你举着药瓶到处跑干什么?你自己摔的还能赖我们吗?”
陶醉有些害怕这种人,小心地拉了好友一下,但是孙兰心并不惧怕对方。
男人干脆拔了手背上的针头,一把抓住了自行车龙头,用另一只手指着她们:“嘿,死丫头你还敢顶嘴。不想赔是吧?不赔你们今天就别想走,把这车抵给我。”
陶醉胆子小,她用力想将车子夺回来,但是无济于事,她急得快哭了:“叔叔,你放开我的车好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身上只有十多块钱,只能给你这么多。”
“你叫谁叔叔?我有那么老吗?十几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这药一百多块钱,你今天没一百块钱就别想走,要么就把单车留下!”男人声色俱厉地说。
“放手!你放开我的车!”孙兰心帮着陶醉一起夺车。对方虽然看着瘦弱,用手抓住了车龙头,两个小女生根本奈何不了。
“给钱,给了钱才能走,要不然车子就归我了!”男人争夺自行车的力度并不像个病人。
“干什么?抢劫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陶醉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楼下那个男生,夏叔叔的外甥,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说:“快帮帮我!”
男人看一眼比自己还高的常醒,说:“她们打碎了我的药,当然要赔钱!不赔钱就不能走!”
“我没碰到他。”陶醉小声辩解。
“你吓到我了!”男人眼珠一瞪。
常醒看一眼地上的玻璃碎渣,问:“多少钱啊?”
“一百!没一百这车别想拿走。”男人说。
常醒皱着眉头:“你说一百就一百啊?□□呢?”他看起来虽然是个斯文的学生仔,然而目光锐利,有一股难掩的沉稳感,让人不敢轻忽。
“谁打针要□□了?”男人说话底气不那么足了。
“没有□□,你说一百就一百?你怎么不说一千呢?你身上有多少钱?”这句话是问陶醉的。
陶醉连忙说:“十二块。”
“给他。”常醒淡淡地示意了一下。
陶醉将十二块钱从裤兜里摸了出来,那个男人并不想要。
“不要是吧?不要那就报警吧,让警察来判。”常醒说。
男人一把夺走了陶醉手里的钱:“算我今天倒霉!呸!”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陶醉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孙兰心说:“他不是说要一百块钱吗,怎么十二块钱就肯走了?”
常醒冷哼了一声:“就是一瓶生理盐水,两块钱就能搞定的事。以后见到这样的人要绕着走,那是个吸毒的,专门用这种方法讹钱。”说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