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识相地挺着大肚子,站起来,“内个,要不,我们先出去?”
她算来算去,觉得这里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外人,现场气氛莫名尴尬,第一个该走的就是她们一家三口。
“你坐下。”萧怜自己也是满身凌乱,拉着胜楚衣在身边坐下,“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说着,看了看海云上。
胜楚衣顺着她的眼光,心中立刻警觉,可依然面带笑容,“怜怜,你说,这世间除了你的安危,对我从无大事。”
萧怜的手依然绞来绞去,她遇到难言之事,向来如此,胜楚衣再了解不过了。
张曼玉在一旁看着直着急,“哎呀,好了好了,再墨迹下去,菜都凉了,你不说我来说。”
她站起来拉过海云上,指着萧怜,“事情很简单,我跟他,都是她生的,没了。”
屋内一阵寂静。
梨棠转头看看萧怜,再看看胜楚衣,顿觉大事不妙。
北珩也感觉到他爹的杀气,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往梨棠身边躲了躲,“爹好像要杀人,怎么办?”
梨棠:“见机行事。”
海云上将衣袖从张曼玉手中扯出来,“言灵,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张曼玉摊手,“我说你是她生的啊!”
“胡说八道!”
“千真万确!”
“怎么可能!”
“不信你问她!”
萧怜期盼地点了点头。
凤倾城极力降低存在感,抱着念念,缩了缩,他们家摊上大事了。
胜楚衣原本已凝固在原地,此时见萧怜已经认了,手臂就有些僵直,生硬地提了筷子,“原来是认亲,好事啊,”他夹了块肉,送到萧怜碗中,“恭喜怜怜,吃菜。”
萧怜挨着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彻骨的寒意渗透地冰凉,“胜楚衣,你想什么呢?”
“怜怜此前穿越诸世,许多事都不记得了,若是曾与旁的鲛人有过一儿半女,活到现在,前来认亲,也不奇怪。”他声音寒凉,越说越是僵硬,“我,不在乎。”
最后四个字,已是咬牙切齿,却强作笑颜,手中的银筷子,已经弯了。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曼玉笑疯了!“见过吃飞醋的,没见过这么能吃醋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梨棠替她着急,咧着嘴拼命向她递眼色,“别笑了别笑了,再笑要出人命的!你没见过我爹爹发脾气!超凶的!”
海云上被她笑得想踢人,可是鲛人数百年来,对言灵天女的崇拜和信奉是刻入骨髓的,天女能知过去,预见未来,所有说过的话,无不一一变成现实,从无例外。
他压低声音道:“喂!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天女就可以胡言乱语,这里不是大祭司塔,上面坐着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善类,鲛人信你,听你满嘴胡诌,他可从来不信邪!”
张曼玉越是笑,胜楚衣脸就越是阴,却依然保持笑容,一双眼睛,只盯着萧怜,柔声细语道:“可还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
无论是谁,都要翻出来弄死。
他将这醋吃到天际,萧怜也来了脾气,“记得,大概是头猪什么的吧。”
胜楚衣手中的筷子,轻轻地重新搁回桌子上,“你何必护着他,既然是过去的事,我又不会将他怎样。”
萧怜也正了正身子,“是啊,反正你也不能将他怎样。”
海云上见这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生怕最先倒霉的那个是他自己,索性也不追文张曼玉,拉起凤倾城和念念就要逃走。
萧怜的手在桌子上一拍,“给我站住!谁都不准走!”
海云上也是个犟脾气的,“你还真当我是你生的!老子大你两百多岁!”
胜楚衣一掌重重砸在桌子上,沉声喝道:“你在同谁讲话,这样放肆!”
突然发现媳妇跟别人生了孩子是一回事,别人跟自己媳妇大呼小叫是另一回事!
萧怜对张曼玉喝道:“你,说给他听!”
张曼玉笑够了,看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是不能再玩下去了,赶紧赔笑,“好了,好了,都不着急,慢慢说。”
她拉住海云上,“你是海家的老祖宗,在深渊边儿上捡的吧?”
海云上:“没错。”
“捡到你的时候,有块包着你的襁褓,上面绣着乱七八糟的两个字,云什么玩意的,所以海老太太给你取名云上,对不对?”
“是。老子来历不凡,海国许多人都知道!”海云上昂了昂下巴。
萧怜身子动了动,眼眶有些红,就想站起来。
张曼玉接着道:“刚好我也是被人从深渊边上捡到的,而且也有一块那样的襁褓,同样也绣了两个字,大概比你的那一只,绣的好一点,所以勉强认得。”
她看向胜楚衣和萧怜,“那两个字就是萧云极的‘云极’二字!”
萧怜定定的看着他们俩,双唇紧闭,红红的眼眶中,滚落一连串晶莹的泪珠。
胜楚衣心头一动,云极二字,是他为她取的名号!世间再无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