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唤我悯生。”
悯生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卓君雅面前,“他有一种接筋续骨的奇药,名为黑玉膏,怎么,没给过你吗?”
他抬手在她右臂上一掠而过,“可惜了,时日已久,怕是无法再复原了。”
卓君雅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你跟孤王说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悯生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本君只是想知道你心中所想,以揣摩是敌是友。”
卓君雅上前一步,“敌又如何?友又如何?”
悯生张开双臂,笑意浅淡却有些狰狞,“敌者,置之死地,铲除后患;友者,江山万里,海阔天高。”
卓君雅踱了两步,将这个一袭黑袍的人重新打量一番,“你?你不是他一手养大,又尽得真传吗?如何要为背叛他?”
悯生下颌微扬,“这不叫背叛。”他清朗俊秀的脸上,有种从未示人的神色,“这叫报复!”
卓君雅从未想过,会有人敢向木兰芳尊说出“报复”这两个字,“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最亏欠的人!”
“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悯生刚刚展露的神色骤然一敛,“你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按本君的吩咐,做你该做的事。”
卓君雅被他身上的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沉所威吓,强作镇定,“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本君可三日灭你藏海。”悯生将她手中的酒杯重新斟满,“喝了它,便可活着出去。”
卓君雅咽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好,我可以与你合作,不过……”
“不是合作!”悯生打断她,“是臣服!”
他俾睨如蝼蚁般俯视她,一字一句,“无条件臣服。喝了它!”
他袖底如有微风轻起,卓君雅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杀意,只好举杯一饮而尽。
悯生兀自自斟自饮,不再看她。
卓君雅向那只巨大的华盖外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你可知道你的帝后,与他甚是亲密?”
悯生本垂着的双眸蓦地掀起,“本君的帝后?”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无妨,帝后,她早晚会回到本君身边。”
卓君雅立刻洞悉了这个隐秘的情绪,“原来,东煌迎娶萧怜的,本就是胜楚衣,从头到尾,都没你这个太华魔君什么份,孤王说的对不对?”
悯生的手中的琥珀杯一声轻微的脆响,裂开了,“你若是再不走,本君的耐心可是要用尽了。”
卓君雅轻轻哼了一声,出了华盖,回了自己的御轿,招了随从,“备笔墨,孤王要修书一封。”
——
孔雀王朝的大军,从东境撤回,临近宛城时,千渊策马在前,远远地看一袭红衣,一人一马,立在官道中央等着他。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以清从后面追了上来,“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人都来了,矜持什么,想过去就过去,你要学学皇姐我,敢爱敢恨真性情!”
千渊懒得理她,又不是她寻死觅活拦着他的时候了。
可他面上神情虽是冷淡,却双脚一夹马腹,座下的马就一溜小跑地迎了过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他四下看了一圈,问道。
“别找了,棠棠没跟来,他的轿子在前面等着。”萧怜调转马头,与他并行,“我今天来,是专程来接珩儿,顺便谢谢你替我解了后顾之忧。”
“谢什么,无非将孔雀大军拉出来,把你的朔方当成跑马场,走了个来回,”千渊看向萧怜,她今日似乎心情尤为的好,颇为有些春风得意,便不觉也随着她的心情神色变得柔和,“况且,粮草军饷都是你出。”
萧怜咧嘴笑着摆手,“咱们之间,不要谈钱,多伤感情。”
千渊转而看向前方,“本宫与皇姐一共动用了十五万兵士,这一趟的粮草军饷大概四千万两,看在多次合作愉快的份上,给你个最低价,三千八百万。”
噗!
萧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都说你们姐弟俩精于算计,今日算是见识了!”
“过奖。”
“能不能再少点?”
“最低价。”
“那能不能缓缓?璇玑城重建,要花很多钱的。”
千渊重新看了看她,静了一息,“三千八百万两,或者萧皇陛下卖儿卖女卖自己,您选。”
“日月笙!”
萧怜一鞭子狠狠打在他的马屁股上,千渊的马便长嘶一声,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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