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看,也什么都听不见,如一尊张开双臂,向天祈福的神像一般,立在初阳楼顶,迎着小雨,岿然不动。
如此,一天一夜。
直到不再有雨滴落在脸上,萧怜才张开眼,看见头顶一片妖红,恍若隔世。
胜楚衣含笑,撑着他那把缀着缀着珠串,绣着血幽昙的伞,立在她身边,“陛下,看看你的江山吧。”
萧怜如梦初醒一般,向商阳府外望去,空气中一片清明,足以看得很远很远。
城中巨大的伤痕,赫然在目,提醒她那场轰天的爆炸确确实实存在过。
可是那伤痕之下,跪着的一眼看不到边儿的军民,却也是活生生的!
一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城二十余万人,震天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怜不可思议地看向胜楚衣,“不是都死了吗?难道我真的将他们都救活了?”
胜楚衣莞尔,“是啊,恭喜陛下,成功唤醒了水系天赋——天街小雨。”
“小雨?老子的救世之能,是一场小雨?”
“润物细无声啊,陛下。”
萧怜嫌弃地看着胜楚衣,愈发地觉得他喊她“陛下”的时候,实在就是个妖艳贱货。
等她从商阳府出来,周身已用炎阳火烘了个干爽。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琼华立在众人之后,向她微微点头。
萧怜坦然由胜楚衣撑着伞,来到琼华面前,“琼华尊。”
琼华恭敬欠身,“本座不知该承您一声陛下好呢?还是……陛下好呢?”
他的意思是,不知改称萧皇陛下,还是神皇陛下。
萧怜了然,笑道:“琼华尊还真是幽默。”
琼华看了看替她撑伞的胜楚衣,“有他立于您身后,还是唤陛下为妥吧。”
萧怜被他这样绕来绕去,就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嫌弃胜楚衣是个多余的,大庭广众,秀什么恩爱!
“啊,内个,琼华尊啊,你此番回神都,还要劳烦帮我说个谎。”
琼华浅浅一笑,“好说,本座最近,尤擅此道。”
两人会心一笑。
琼华始终敬畏立在她身后的胜楚衣,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陛下,说谎容易,本座要做的那件事,如今还没办成,就有些难以交差了。”
“你说萧素?”
“正是。”
“放心,我说到做到,说给你个萧素,就给你个萧素!”
萧怜从琼华身边,抆肩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头顶上顶着胜楚衣撑得伞,得意洋洋地走了。
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贱人在身后撑伞的感觉,竟然特别好!
“胜楚衣,以后你都跟在我身后好不好?”
“好啊,本座,也很喜欢在怜怜后面。”
“……”萧怜回头瞪他一眼,“庄重!”
胜楚衣眉梢一挑,“本座很庄重啊,怜怜想什么呢?”
“讨厌。”
“哪儿讨厌?”
“哪儿都讨厌!”
……
璇玑城百废待兴,萧怜的登基大典便暂缓举行。
琼华带着顾敛星启程那日,立在宫门口等了很久,才见到一个马车缓缓驶出,上面装着一只倒夜香用的粪桶。
顾敛星掩着鼻子,“好臭啊!”
琼华艰难地看向送马车出来的朗清,“请问,陛下这是何意?”
朗清笑嘻嘻道:“陛下说了,泛天尊要的萧素,在这夜香桶中。”
琼华皱了皱眉,太残忍了,但是任务在身,也不得不验货。
于是提了衣袍,登上马车,车夫掀了盖子,他低头一看!
呕!
包子!
满满一桶臭烘烘的肉馅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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