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渊圆润薄白的脸上夜色中有些微红,站起身来,“针已取出,你没事了。”
呼,萧怜松了一口气,头晕之感明显立时缓解,“谢谢啊!额,你那个,能不能借我用用?”
千渊低头,看萧怜贱兮兮指着他腰间挂着的玉珩,“干什么?”
“系一下裤子。”
“……,你……!给你给你!”千渊抬手扯了腰上缀着的玉珩,扔了过去。
“谢谢哈!转过身去。”
千渊气得一阵心口疼,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去偷个药而已,现在不但要戴上打野战的帽子,替你拔针,还要把腰佩都给你当裤腰带!
那玉珩,上面系了九缕金丝线打的万寿结,下面坠了三串长长的翠绿色玉佩和镶金流苏,甚是宝贝,这会儿落在萧怜手中,便被扯吧扯吧,拆吧拆吧,连成了一根腰带,刚好打个结,把裤子重新系好了。
等她打点妥当,才拍了下千渊的肩膀,“我好了,现在跟你说说碧落丹的事。”
千渊阴着脸转过身来,声音如雪山上下来的泉水,透彻却冰凉入骨,“你说。”
“内个,关于那丹,我……”萧怜咬着下唇,“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给吃了……”
她越说声越小,“你能不能把棠棠先还给我,我……”
“你什么?!”千渊已经不止是心口在疼了。
“我……,我想别的办法帮你疗伤。”萧怜低头,几根手指绞来绞去,看起来是在小心翼翼陪着不是,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
“碧落丹,只有一颗,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千渊身形堵着洞口,里面本就勉强容了两个人的空间越来越局促,越来越令人紧张。
“我……,我一定会找到别的办法,不过现在,我还有点急事,你能不能……”
千渊凝视她了一个瞬息,身子一侧,给她让了路。
萧怜便像个被猫放了的耗子般,蹭的钻了出去。
“萧怜!”
“哈?”萧怜脚下一个急刹。
“本宫的玉珩,是要还的。”
“好!”
她草草答了,逃命般地跑了。
——
千丈崖下,此时已是被重兵团团围住,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不但整个神皇殿的兵力全部出动,就连来参加秋猎的各国高手也都在远远地看热闹。
黑暗中,不知多少神机弩和啸天炮齐正齐齐瞄准着崖顶。
那上面的琴声悠扬浩荡,已隐隐有了怒意。
这时,前面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一道滔天的海浪从下面的碧波湾中轰然涌起,化作一条巨大的水龙,吞吐风云,翻天覆地般将整个千丈崖给包裹了起来,瞬间阻隔了琴音。
立在最前端的十二圣尊在海浪掀起的飓风之下,强行站稳脚跟。
为首那一位,穿着玉色缠金长袍,云冠广袖,向着滔天而起席卷了整个千丈崖的海潮深深一揖,朗声恭敬道:“晚辈温庭别,求见芳尊。”
泛天圣尊,本名温庭别,如今他以真实姓名自称,便是显示了极大地尊敬。
那汹涌的水幕便开了个缺口,容他通过。
温庭别稍加整理衣袍,示意身后诸人留步,一个人上了千丈崖。
层层水幕之后,月华之下,一株焦黑的枯树,有满身白衣之人背向而坐,银冠之下,黑发沿着笔直的脊背如水倾泻而下。
虽是超凡入圣之姿,却尽是凛冽的肃杀之意。
温庭别隔着一道水幕,在与抚琴之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地方站定,端端正正提了衣袍,双膝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不肖徒儿叩见师尊。”
胜楚衣眼光自顾自垂落在劫烬琴上,指尖撩拨乌黑的琴弦,“我只是个圣朝的叛徒,并不是你的师尊,与万剑宗也早已毫无瓜葛,泛天圣尊行此大礼,实在是折煞了。”
“师尊不认徒儿,可在徒儿心中,一日为师,永世为师,不敢有丝毫怠慢不敬!”温庭别额头轻触地面,始终不肯抬起,“徒儿为师尊守着广木兰神宫多年,就是为了等到您重返神都的一日,为您洗刷当年的冤屈!”
“泛天尊有劳了,不过可惜,我从无冤屈。”胜楚衣指下的琴音骤然变得有些凛冽。
温庭别有些意外地抬起头,隔着水雾,只能见到他一个模糊扭曲的背影,听见依稀的琴音。
“师尊当年提了上邪王的人头归来,便已是自证清白,决计没有对圣朝存有二心。而剑劈神都,无非为的是白莲圣女惨死,所以,徒儿这些年来,费尽心思,寻遍天下,已为您找回了白莲圣女,以替诸位圣尊,赎当年之罪。”他小心翼翼地聆听琴音,体察里面那人的心思。
果然,琴音顿了一下,“哦?你找到了阿莲?”
“正是,圣女魂魄归来,附着于一名女子之身,名唤顾敛星。”
胜楚衣的手将琴弦稍稍按下,“人呢?”
“此刻就在广木兰神宫。”
“带她来见我。”
“回师尊,圣女尚未觉醒,只怕肉体凡胎,过不得您的沧海诀。”
胜楚衣指尖提起,悬停在空中,正要落下时,就听见水幕外一声娇叱:“别听他胡说八道!下面有数不清的神机弩,还有百来门啸天炮,就等着你落下沧海诀,好把你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