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将她从刚刚重新穿好的衣裳打量了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看得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没穿好。
萧怜此时站在台阶上,就比胜楚衣稍稍高出一点点,于是向后退上一级,戒备道:“你看什么?”
胜楚衣也跟着上了一级台阶,微微仰着头,看着她笑,“早就说过,怜怜身上的秘密真不少,果然如此。”他声线沉静温柔,又如魔魅般妖异,全没了刚刚哄梨棠时的端然。
萧怜又向后登上一级,“棠棠呢?”
胜楚衣也登上一级,“她累了,睡得很沉,小猪儿一样。”
萧怜再退,“那你怎么不睡?”
胜楚衣再逼近,一字一句道:“还剩一只没哄睡,本座怎么睡得着。”
“我不用你哄。”
“本座要哄!”
萧怜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身子拼命地向后躲,“胜楚衣,你走开!”
胜楚衣登上一步,啪,双手撑在她脸侧的台阶上,俯身在她脖颈间嗅了嗅,“本座就一直奇怪,你身上有种特别的香味,跟棠儿很像,又始终不知道是什么,”他眉梢微挑,眼光有些迷乱,“原来是这样……”
“哪样,你说什么,听不懂!”萧怜将脸别到一边装傻。
胜楚衣又凑得更近,在她耳边低声道:“怜怜,吃香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萧怜不分鼻子眼睛,拼命将他一顿乱拍。
胜楚衣象征性地挡了两下,就笑嘻嘻地由着她拍够、捶够、凿够,等那两只小爪子挠够了,才伸手将人捞入怀中,用力地揉了揉,嫌那头顶的金冠碍事,抬手直接拔了簪子,回手扔到楼下。
那簪子和金冠便叮叮咚咚顺着楼梯滚落了下去。
砰!
萧怜又是狠狠一捶,“你轻点行不行!棠棠在睡觉!”
她说完就后悔了。
什么意思?表示他们两个酱酱酿酿的时候不要吵醒孩子?表示她愿意与他酱酱酿酿?
胜楚衣深渊般的双眼骤然燃气明灭不定的光,压低了嗓子,“好,轻一点儿!”
萧怜立刻把头在他胸口深深埋了起来,可那小拳头依然不饶人。
砰!又是一捶!
没关系,捶吧!再大点劲儿也无所谓,习惯了!
胜楚衣将人打横抱起,上了已经被夷为平地的二楼,四下无墙,头顶有光,满地狼借,一张只剩下三条半腿的床。
他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那张已经倾斜的床上,小心伏在她身上,两眼之中全是情动,“怜怜此生只与我一人,可好?”
萧怜将双臂揽在他脖颈上,“那你呢?”
胜楚衣眼帘便有些低垂,“此生,除了怜怜,不可能再做第二人想。”
他那样认真,让人看了,竟然有些不忍,萧怜心底就升起了一丝欺负他的念头,于是腰上一用力,竟然直接翻身反扑成功,两人一滚,顺势趴在了胜楚衣身上,几分撒娇几分耍蛮,“告诉我,为什么?别说你痴心一片,此生非我不娶!”
胜楚衣抬手替她拢了头发,悠悠道:“你可还记得那个木兰芳尊的故事?”
“记得啊,剑劈神都嘛。”
“不,是他爹娘的那一段。”
“百丈海潮送嫁,鲛人公主踏浪而来?记得记得,可惜说书的先生说的不够仔细。”萧怜将两手交叠在他胸口,歪着脑袋枕在上面,“那你说给我听?”
胜楚衣眼光变得悠远,五指穿过她的长发,慢慢滑过,如此往复,“鲛人天生貌美,心性淡薄,寿命悠长,过千岁者数不胜数。”
从来没有人跟萧怜讲过有关鲛人的事,她一直以为鲛人跟神仙一样,都是传说中才有的生物,萧怜睁大了眼睛,像个孩子一般,“难道木兰芳尊的母亲是鲛人公主,这件事是真的?”
“是真的,可惜是个悲伤的故事。”
“为什么?百战城主是藏海国第一战神,英雄美人,人间佳话,他们不是也修成正果,还生下了大剑圣木兰芳尊吗?”
“那只是故事的开始,对于百战城主来说,人生百年,自然风光无限,英名、权势、地位,一样不少,甚至还娶到了世间男子做梦也无法企及的鲛人公主为妻。可是,他死了之后呢?公主还有几百年的漫长生命,却要在无尽的孤独中度过。”
胜楚衣说到这里,心口起伏变得有些明显,周遭气息渐沉,竟然有了些怒意。
萧怜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后面的事情也未可知啊,那公主陪了百战城主一生,还给他生了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儿子,也算是情深义重了。归海之后若还是青春年少之际,就算再嫁与别人,过上开开心心的日子也未可知呢。我觉得百战城主在天有灵,也是希望看到她余生幸福安乐的。”
胜楚衣明显十分不悦,“不可能!”
可萧怜偏要跟他杠,“为什么不可能啊,没必要痴心地那么愚蠢吧!”
胜楚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良久,才开口道:“因为鲛人天性钟情,从一而终,生死相随,永不更改。”
他说着,那双眼中的光,便有些黯淡。
“哈?你是说,鲛人公主并未归海,而是殉情了?”
胜楚衣不应她,算是默认了。
他身上又泛起那种忧郁的哀伤,能够穿透人心,让身边的人与他一同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题外话------
国师:说白了,我就是被你祸害了,然后被迫从一而终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人,你要是死了我就得殉情,所以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只跟我一个人好,只给我一个人睡,死女人你到底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