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怜怜,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胜楚衣将声音压得极低,虽是防着隔壁的杜棋砚听见,却在黑夜雾气弥漫的汤池中,犹如魅人的妖魔。
他该是从头到尾都倚在这个角落里,将她看了个清清楚楚,眼光里便有明暗不定的笑。
萧怜扒开他那只捂了自己半张脸的手,也低着嗓子,做贼般的道:“你怎么在这儿?”
“拜殿下所赐,奉旨香汤沐浴。”
萧怜噗嗤一声就笑翻了,又不敢笑得太奔放,便强压抑着声音,伸着一根手指指着胜楚衣的鼻子,无声地笑得前仰后合。
正笑得欢,冷不防被人抓了那根手指,将整个人给拉了过去,扑通一声,脚下不稳,跌了个满怀。
萧怜骤然跌倒,一通扑腾,可全身上下所及之处,全是胜楚衣手感极好的肉儿,又滑又有弹性。
她立时就手忙脚乱,整个人都不知该往哪儿搁才好了,两只手碰到胜楚衣的身子,触电般地举过头顶,两眼紧紧一闭,整个人又僵成一截木头。
“又笑!”
“不……不笑了……!”
听到这边儿水中扑腾的声音,帘子那边的杜棋砚出于臣子的本分,忙高声问:“殿下没事吧?”
胜楚衣捏过萧怜的脸蛋,头一偏,面容十分危险。
萧怜立刻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你没穿衣服,你最大,我什么都听你的!
然后高声对那边吼道:“能有什么鸟事!爷又不是娘们!”
之后狗腿地看向胜楚衣,你看,我乖吧,听话吧,放过我吧,大佬!
胜楚衣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冰凉的目光在她贴着湿漉漉头发的脸颊上上下打量一个来回,眼神就有些馋了,身子随之向前一探。
萧怜立刻腰身狠狠向后一让。
哎哟,没亲着!
可是这一下躲得过猛,后腰上的那只大手正好一紧,将她又给捞了回来,两个人反而贴得更紧。
萧怜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就是堕天塔那一晚,现在被这魔王给逮了个正着,便立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两眼一闭,想死的心都有了,那神情俨然一副你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的模样。
可是,胜楚衣良久都没动静,她紧闭着眼,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就不知不觉间抿紧了嘴唇等着。
好一会儿,腰上那只手挪开,被人轻轻一推,便听见胜楚衣从汤池中出去的声音,她眯开眼,正好看见一袭黑袍落下,盖住了两条腿。
腿——很长!
偏巧那人腿上好像长了眼睛,立时回身俯视她,中肯淡然道:“腰,很软。”
“……”
之后便悠悠地散步一般出了漱玉池。
萧怜这才暗暗长长出了一口气,等下回府一定要找个吉位烧柱高香,以后出门必看黄历,这一晚实在是太惊悚了!
等她从汤池出来,放出炎阳火烘干了贴裹在身上的裹胸和里裤,便换了太监送过来的新衣,重新束了头发,刚好半个时辰到,杜棋砚在外面催促,萧怜便不耐烦地出了帷帐。
杜棋砚见了她,便是一愣,接着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殿下,快走吧,皇上等急了。”
萧怜也不知他好好的脸红什么,也懒得问,就急匆匆赶去见驾。
她一头进了端方殿,萧兰庸已经坐在上面等了许久,下方坐着胜楚衣,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品,殿内立着七八个随侍的宫女太监。
所有人见萧怜他们两个进来,都满眼意外地看了过去,甚至还有宫女抿着嘴儿偷笑。
萧怜也不知他们究竟在看什么,回头低声问杜棋砚,“我哪儿不对?”
“没有,殿下好得很。”杜棋砚赶紧回答。
“那他们在看什么?”
“臣不知。”
杜棋砚深深低下头,他哪里是不知,是不敢说罢了。
这时,上面传来萧兰庸的笑声,“哈哈,朕的老九啊,生了副公主的模样,若不是办事深得朕心,倒是搁在御花园里养着,也是一道风景。”
胜楚衣坐在下面,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陛下说得是。”
萧怜低头看看自己,穿得没毛病啊,无非是宫里的太监随意给她找的一身水色的男子便服,除了稍稍有点大,也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索性向萧兰庸见了礼,也不接话茬,直接大模大样坐在了胜楚衣对面。
胜楚衣目光冰冰凉,将从她的头上缓缓掠到脚,又从脚缓缓掠到头,她就只当看不见,反正端方殿里,他也不敢跳过来咬她!
萧兰庸搁下手中的笔,开始说正经事,“你们两个,今日处置了不少细作,可有所获?”
杜棋砚赶紧答道:“回陛下,留了两个活口,还没动大刑就已经招供,该是翠微楼的爆炸声惊动了他们,以为那太子妃出了意外,精锐倾巢而动,赶去护主的。”
萧怜坐在椅子里,将一只空茶盏扣在手指上滴溜溜转着玩,也不吭声,与杜棋砚搭档办事,向来都是不用说太多话。
萧兰庸点点头,“那太子妃呢?”
“这……”杜棋砚看了看胜楚衣,又看了看萧怜。
胜楚衣将手中的茶盏向桌子轻轻一撂,“拜九殿下百花雷所赐,跑了。”说着,看向萧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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