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去去就回来。”秦影不忍母亲痛苦,但也无计可施,劝慰了几句后,回闺阁换了衣裳,便匆匆进宫。
与此同时,远在前太子封地的扶意,又来探望大夫人,仅仅一晚上,眼前的人气色便了许多,扶意明显感受到,屋子里的药味不再那么沉重压抑。
在此之前,她在驿馆见了太子妃,但太子妃是秘密出门,她们早就分开了。
“您今天气色好些了。”扶意坐在一边,说道,“明日一早,来向您告辞后,晚辈就要回京,您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皇后娘娘?”
大夫人的眼中,依然有敌意,毕竟她从骨子里不喜欢扶意,可眼下,这丫头却是涵之最信任的人。
“没什么话,类似保重身体这些,你自己会编。”大夫人冷笑道,“至于其他的,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扶意笑道:“那就待日后,皇后娘娘与夫人团聚时,您亲口对娘娘说吧。”
大夫人别过脸,冷冷问道:“你见过太后了吗?”
扶意摇头:“说是太后昨夜睡得不好,今日要休息安养,我前去请安,止步在殿门外了。”
大夫人又看向扶意,见她泰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嘴角不禁抽起,笑道:“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那会儿我什么都露在脸上,别人猜我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可你就不同,一张笑脸,把什么心思都掩盖,精明又狡猾。”
扶意欠身道:“不过是愚钝呆笨,对人对事都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哪算得什么本事。”
大夫人长长一叹,摇了摇头:“祝家得了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得了我,怕不是报应。”
扶意道:“可是夫人,您养育了皇后娘娘。”
大夫人恼怒起来:“你在讽刺我?”
扶意摇头:“是恭维和肯定,自然,您若听着刺耳,我就不说了。”
大夫人白了扶意一眼,抬手道:“走吧,明日也不必来请安,带着你该带走的话,好好去传达。”
这话扶意听得懂,大夫人心里更很明白,原本就是大夫人建议太子妃去寻求扶意的帮助。
为了所有人的安生,为了涵之腹中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她纵然一死,也不能再由着长姐野心不灭,这一辈子,总要为涵之做些什么。
扶意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欠身领命,再次道:“请您保重身体,来日方长。”
且说晌午时分,皇后派人接秦家孙女入宫,华丽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无数人亲眼见她步入宫门,中宫殿的掌事宫女更是亲自来迎接,可见重视。
如此,不必打听皇后和秦家孙女究竟说了些什么,代嫁和亲一事,已然板上钉钉。
太尉府外聚拢了前来贺喜送礼的车马,连公爵府里,初雪也不得不派人来道贺一声。
这会儿初雪来向祖母请安,老太太见她心事重重,不免关心:“底下的人,给你脸色看?还是你婆婆,又折腾你了?”
初雪摇头,想了又想,说:“奶奶,平理的心事,您知道了吧。”
老太太笑道:“是说他看上秦家孙女?”
初雪说:“果然那天翻墙进太尉府的事儿一出,我就知道家里人都该猜着了。”
老太太笑道:“你三婶婶还没明白呢。”
初雪无奈地笑:“奶奶,这事儿可怎么好,平理护送扶意出门一趟,再回来,心上人却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平理年纪小,性子急,怕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老太太不以为然,笑道:“不必担心了,他自己说的,和秦影性情合不来,他放弃了。”
初雪很惊讶:“当真?”
老太太道:“那日他跑去表白,结果被秦影喊人轰出去,还把他抓了交给秦太尉,把那小子气坏了,撂下狠话说,这事儿就算完了。”
初雪叹道:“若当真如此,倒也罢了,怕就怕弟弟说的是气话。”
老太太说:“缘分这事儿,强求不来,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可缺。秦影若有缘做我们祝家的媳妇,我自然欢喜,可若没有缘分,就祝福她前程似锦,在雍罗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初雪欲言又止,心想这去了雍罗国,就是死路一条,不满双十的姑娘,在那里如何活得下来。
而秦影晌午进宫,坐了小半天才离开,来时两手空空,去时两位宫女捧着锦盒,不知盒子里装的什么金银珠宝,但皇后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
太尉府里,家人见秦影捧着赏赐回来,秦夫人哭着问:“皇、皇后娘娘她……这是什么意思?”
秦影低头不语,闷了半天才说:“娘,我先回房了,今天放的月钱,我要再算一算,别有了差池。这些东西……您替我收着吧。”
秦夫人打开盒子,满目珠玉、光华璀璨,少夫人们眼见婆婆要把东西摔在地上,纷纷来阻拦,不论如何,不能做出对皇后大不敬的事。
秦影无奈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越走脚下步子越急,双手也握了拳头。
但才出爹娘的院子,就见哥哥跑来,这个时辰国子监还没下学,他显然是逃学来的。
“哥,你怎么又……”
“皇后要你去和亲,她对你说明白了?”
“朝廷的事,哥不要多问,我也不懂。”秦影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叫人发现又要记过,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秦昊怒道:“是你去求来的事,爷爷都没逼你的事,你自作主张什么,你有几条命去那么远的地方。”
秦影眼眶湿润,再也按奈不住:“横竖都要有人去的,我去不是一样吗?哥哥你是不知道家里越来越艰难吗,你知道我熬了几夜才赶上今天把月钱放下去,你可知爷爷和爹爹花钱跟流水似的,就为了拉拢人情,保住我们秦家的门楣。哥,家里都这样了,你还不好好念书,还不早日考取功名,就不想重获皇上的信赖光耀家族。”
秦昊大怒:“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去了那鬼地方,两三年后死了,我们家有狗屁的福荫。不错,横竖要有人去,可别人家的事我不管不了,你的事,我必须管。”
“不可理喻。”秦影推开哥哥,“你早些回去吧,再叫人告状到爷爷跟前,他真要打断你的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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