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静静地听着,这话虽然残酷,可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要尊重韵之的选择。
“扶意……”
“你说,我听着。”
“我想对他好,我想做对他好的那个人。”韵之道,“可以吗?”
扶意没来由的湿润眼眶,她心疼极了。
韵之呆了呆,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傻子,你哭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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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你心里另有别人?
扶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低头吃东西来掩饰她的心情,但听韵之说:“奶奶既然已经拒绝,其实也没机会了不是?”
“听大嫂嫂说,闵夫人虽然脸上挂不住,但没有把话说满,请咱们家再考虑考虑,重阳节时,他们家老夫人也会一道来喝弟弟的满月酒,到时候再把话说开。”扶意道,“以闵夫人的心高气傲,这样让步求全,必定有他们的目的,我看多半是为了金浩天的事,更特意在初霞的事之后登门,也是为了给闵延仕立人品。”
韵之颔首:“我也想通了的,不然他们家,断然看不中我。”
扶意道:“闵延仕若仅仅是听父母之言,你还愿意嫁吗?”
韵之却说:“他心里没有我,也没有别人,那我就可以走进去。扶意,我想嫁给他,是我自己的事。”
扶意紧紧抓着手中的筷子:“可你要明白,万一你永远也走不进他心里。”
韵之垂下眼帘:“那你能把我接回来吗?”
“什么?”扶意怔然。
“把我接回来。”韵之已经做好了最好的打算,“我若没法儿走进他心里,有一天再也无法忍受那样的日子,你们就把我接回来,我会和他好聚好散。”
扶意摇头:“韵之,抱着这样的决心成亲,你太可怜了。”
韵之说:“我不可怜,我有退路,有依靠,我若是落泪,你们会让叫我落泪的人付出代价,就算嫁到天边去,我也无所畏惧。可是他没有,他太孤独了,你不知道,那么美的夜色下,他的背影有多凄凉。”
扶意的心揪起:“我当然愿意来接你,可我盼着自己,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韵之扬起笑容:“既然事情还有的转圜,我自己去求奶奶,我想嫁给闵延仕,至少眼下这世上,我只喜欢这一个男人。我不嫁给他,若是在家一辈子也罢了,不然嫁给任何我不喜欢的人家,过上你们所谓的好日子,可我也注定不会快活。”
扶意深知这句话的贵重,长辈们认为的好日子,绝不是韵之所期待的一生,也许前路坎坷、荆枣密布,可若是自己要走的路,抬头总能看见希望。
扶意道:“就算被奶奶责骂,我也支持你,我还能赢得二叔和二婶的喜欢不是。”
韵之苦笑:“真有意思,他们这辈子,也能有一件事,顺了我的心怀。”
说着话,内院的李嫂嫂来,送了几样姑娘们爱吃的菜,又说:“下午小姐们的课散了,老太太要大家过去说话,重阳节上给小公子摆满月酒的事儿,大夫人已经征得皇后娘娘同意,咱们可以再隆重一些。”
扶意问韵之:“为何要皇后娘娘同意,是大夫人太谨慎?”
韵之道:“算是不成文的规矩,虽然满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家富贵,越是如此越不得铺张浪费,任何事往宫里说一声,心里有个底,就算人家告到御前说我们家奢靡无度,好歹这些事,皇帝都是知道的。”
扶意点头:“是这个道理。”
韵之说:“大伯母那人虽不怎么样,好歹也是当了几十年的女主人,她不乐意教你的,你就偷摸学着点,挺管用的。”
扶意避开旁人,悄声说:“胭脂水粉的事儿,被你说中了,除了祖母和夫人们的,就连我和大嫂嫂屋子里的都被以次充好,我昨日算了算,一年下来,百八千的银子,这还只是脂粉上一宗。”
韵之道:“牵扯可不小,你要谨慎了。”
扶意应道:“等我查清楚,哪个负责采买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若是查不到王妈妈头上,我暂且按下,日后等我站稳脚跟了,再慢慢清理门户。但若与那女人脱不了干系,我就不能放过她了。”
韵之问:“你打算怎么下手?”
扶意胸有成竹:“你等着瞧。”
午后,妹妹们来上课,她们好奇为什么昨天停课,慧之那儿有个爱打听的母亲,知道二姐姐闷在屋子里大半天,但不清楚缘故,还以为是她和三嫂嫂闹翻了。
韵之大大方方地告诉了妹妹们,昨天闵家来提亲,姑娘们面面相觑,显然很惊讶。
慧之说:“闵家哥哥是极好的人,可是他们家里就……您看我那表嫂,多可怜。”
扶意提醒道:“现在她不是表嫂了,是大嫂嫂的妹妹,你们喊一声亲家姐姐就好。”
四姑娘说:“嫂嫂,我的奶娘讲,女子合离后,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在娘家被排挤,出门没有去处,往后只剩下遭人嫌弃。”
韵之怒道:“哪个女人说的,叫她来,看我不撕她的嘴。”
扶意按下她,温和地对妹妹们说:“世道如此,奶娘也没说错,可咱们家不一样,你们将来嫁人,既有来处,就一定有归处,什么都不要怕。但合离不是闹着玩的,是伤心伤神的大事,夫妻之间不是吵几句嘴就过不下去的,不要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嫂嫂更愿意你们在坐上花轿出门之前,好好地选一选你们想要嫁的人。”
慧之问:“嫂嫂,若是不想嫁人呢?”
扶意笑道:“那就高高兴兴留在家里。”
映之到底大一些,告诫妹妹们:“咱们今日说的话,回去可不能提起来,叫长辈们听去,便成了嫂嫂的不是,我们存在心里就好。既然祖上给了我们富贵的出身,我们也要有公爵府小姐的气派和胆魄,别听那些奶娘的鬼话。”
韵之啧啧不已:“你瞧瞧这些丫头,都被你教得无法无天、离经叛道,这要是换在别家,你早被按在祠堂乱棍打死了吧?”
扶意却严肃地说:“但愿有一天,别家的姑娘们,都能坦荡荡地这么说这么想,而不要怕被送到祠堂正法。”
这个时辰,祝镕终于忙完了皇帝交代的事,能有半刻闲暇去找闵延仕。
户部衙门外,等候半天,终于见闵郎中姗姗来迟,他一脸疲倦,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了,祝镕不禁皱眉:“户部这么忙?”
闵延仕颔首:“接下来各地官员陆续上京述职,收成、赋税,各地盐务,还有边境贸易杂七杂八的事,年前总是最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