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笑道:“嫂嫂不如给我吧,我随手赏了小丫头们,您总攒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这里则是应付不完的人情。”
初雪大方地说:“这就来拿吧,婆婆她刚好回娘家去了,我才能偷偷来看初霞。”
妯娌二人往东苑来,只见到留守在家的周妈妈,但周妈妈是好相与的人,见妯娌亲昵和睦,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在二夫人跟前搬弄是非。
扶意收走了大嫂嫂的胭脂水粉,很快敏之和映之也将她们用的都送来,西苑三夫人那儿,有了身孕后就不大涂脂抹粉,慧之也翻出来好些,韵之自己的早扔完了,讨来一些老太太屋里用的。
扶意不是行家,除了质地色彩,其余的分辨不来,于是每一样都挑出些,分装做标记,全都整理好后,命争鸣送出去,找可靠的胭脂铺,让他们给个说法。
争鸣速速去办事,回来说,定了明日下午取,扶意命他盯着这件事,其他暂不要管。
而明天,家里要有个人送初霞过堂,这件事还没定下来,扶意不敢擅自出头,便借内院给三夫人送补品时,给慧之带了话。
慧之聪明,三两句就哄得母亲点头,日落前,三夫人房里的大管事来了兴华堂,求大夫人为她的侄媳妇做主,明日能送初霞过堂,做个见证。
大夫人听得直摇头,她嫌弃都来不及,弟妹竟然还有脸让她陪去过堂,她这样高贵的出身,岂是能上公堂的。
“你们求老太太去吧。”大夫人毫不掩饰她的厌恶,“金闵二府的事,我这祝家主母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于是三房的人再求到老太太跟前,没多久传来消息,老祖母指名了扶意去送初霞过堂。
“您说三夫人再蠢,也不至于来求您去陪着打官司。”王妈妈前几日巴结扶意不成,愈发怀恨在心,挑唆道,“敢情,又是少夫人算计好的,绕一大圈,她目的达成却又能装的无辜,凡事推脱干净。”
大夫人就没有这样的心机,她向来以权势压人,就刚才三房的来,她也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那小贱人的脑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大夫人恨道,“她怎么就那么精明。”
王妈妈说:“少夫人爱来事儿,哪有新娘子在外抛头露面的,她既然不知自重,您就干岸上站着,让大老爷自己去收拾吧。”
大夫人冷笑:“算了吧,如今你家少夫人,可是他手里的筹码,金贵着呢。”
扶意尚不知自己成了公爹手里的筹码,依然事事小心,这天夜里还特地等在路边,先于大夫人见了大老爷,请示明日的事,她能不能出面。
祝承干自然不乐意,但又一想,已经闹到御前,皇帝知道他们家出手救人,曾有过几句褒奖,既然如此,也该送佛送到西。
“去了公堂,不得多嘴,那不是你能插嘴的地方。倘若闵府要把人接回去,你也不要阻拦。”祝承干说,“这原就不是我们家的事。”
扶意躬身应诺:“媳妇都记下了。”
祝承干四下看了眼,问道:“镕儿呢,还没回来?”
扶意道:“相公在园子里练功,他练功的时候,从不许媳妇打扰。”
“是该如此,你只要伺候好他每日起居,朝廷的事,家外的事,他自己的事都不要乱插嘴。”祝承干说,“听说亲家母在纪州,是出名的贤惠淑德,你不要丢了亲家母的好名声。”
扶意心里冷笑,面上谦恭:“媳妇不敢。”
目送大老爷离去,扶意见门边上的下人都松了口气,想来他们也跟着紧张操心。
她走来,笑道:“重阳节遇上小公子满月,家里且要热闹一番,中秋节忙,重阳节也忙,顾不得你们。三公子说要赏银子,等我明日从公堂回来,一一派给你们。”
众人喜不自禁,但也有人背地里说,少夫人会不会又扣扣巴巴只给一吊钱,香橼听见几句,向扶意告状:“真是贪得无厌啊。”
扶意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好好拿捏就是,快去命她们备热水,公子练拳就要回来了。”
香橼笑道:“争鸣说,下回带我去瞧瞧姑爷是怎么练功的,小姐您不想去吗?”
扶意道:“你家姑爷不许我看。”
香橼啧啧:“小姐可真听话,姑爷说什么你都听。”
扶意从抽屉里拿出白玉珠窜成的算盘,撵她:“赶紧去,再要些瓜果来。”
没多久,祝镕就回来了,他向来警惕而细致,进门就问:“今天摔了胭脂盒吗?屋子里香味窜得厉害。”
扶意命下人开窗通风,笑道:“三公子的鼻子可真灵,都吹了一下午,你还闻得出来。”
祝镕玩笑说:“我那些部下,去过不该去的地方,我一闻就知道,因此都怕我。”他问扶意,“是摔了东西吗,伤着没有?”
扶意摇头:“是要紧的是,但明日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你先给我说说,上了公堂,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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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闵延仕的担当
祝镕想了想,一面脱了衣裳说:“凡是上公堂,先打二十杀威棒。”
扶意从前听书,也知有这一茬,可这打官司的,是京城里至尊至贵人家,衙门里的官员,品级远不及他们,岂有下官打上官的道理。
她半信半疑,小心问:“当真要打杀威棒?”
祝镕一脸无奈:“没法子,你自己要去。”
扶意忙道:“是奶奶要我去的。”
祝镕在她脸上轻轻一掐:“你哄别人也罢,还想瞒着我,你若不乐意,奶奶能送你去那地方?”
扶意有恃无恐:“反正是奶奶让我去。”
祝镕见她眼底几分不安,不免又心疼了:“逗你玩儿,就算那两家的人吃官司,也与你不相干。你边上坐着旁听就好,咱们家既然插手,只当是个见证。其实我也从没打过官司,你问我怎么办,我如何知道。”
扶意问:“奶奶说过,京城里高门贵府绝不会轻易闹上公堂,我便一直好奇,若有了纠纷恩怨,如何解决?”
祝镕颔首:“正因如此,有了纠纷,都不愿照着律法来判个公允,于是都成了私仇私怨,暗地里互相报复打压,甚至遭诬告陷害,连坐灭门也有。”
扶意说:“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祝镕苦笑:“是啊,那还要律法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