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延仕道:“我原该送你,但若叫人看见,反而说不清楚,有它们护着你,想必也不会有事。”
韵之点头道:“它们会护着我,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关防很松散,若是我哥带人守着,白哥儿根本跑不出来。”
闵延仕道:“该是圣驾未至,没那么紧张吧,你先回去吧。”
就此别过,韵之便牵着两条狗往回走,可是白哥儿不知留恋什么,走走停停一直往回看,韵之跟着转身,便看见闵延仕孤寂的身影,缓缓又走向树林后。
这背影何止孤独,更带着几分凄凉,韵之低头问白哥儿:“还想去玩儿吗?”
大白狗一蹦三尺高,欢脱地拽着韵之往那里走。
闵延仕听见动静时,便见韵之被两条狗“拖”到了跟前,他上手帮忙,拽住了白哥儿。
“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韵之说,“不妨事的,我们从小就认识嘛,是自家人,再说现在也没人在外头。”
她说着话,目光被远方的灯火吸引,赫然见京城夜景就在脚下。
一路坐马车来,根本没察觉到上了地势高的地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俯瞰京城,更别说是夜色。
“原来京城的夜晚,不是黑漆漆的。“韵之痴痴地看着,“闵哥哥,这些灯火是什么?”
“是京城的关防守备,还有市井街巷的百姓,京城的夜市很繁华,在那个角落。”闵延仕指向一处,“不过那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
“花街柳巷吗?”韵之冲口而出。
闵延仕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该说这话。”
韵之很久没见过闵延仕的笑容,且是少有的,并非问候打招呼时的客气,也没有淡淡的哀愁和凄凉,是这样纯粹的,被逗乐了的笑。
姑娘家自以为早就平静的心,不由得又轻轻颤动起来,她避开了闵延仕的目光,看着京城夜色说道:“下次有机会,要带扶意来看看才好,她一定也喜欢。”
提起扶意,闵延仕的笑容收敛了,手里拽着不安分的白哥儿,正想说不如先回去,忽听得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猥琐地笑着:“哟呵,这是谁家不要脸的小婊子,大半夜跑来和男人幽会?”
韵之猛地回身,看身材身形,猜了七八分,连声音也是那么令人厌恶,不是金家那窝囊废儿子,还是谁。
“闵哥哥,我们走。”韵之立刻道。
“我们?”金浩天走上前,“你们是谁,我们又是谁?你说我要是嚷嚷出去,宰相府的大公子和公爵府的小姐在此幽会,京城里的人,该怎么看待你们?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大舅子,京城第一公子的美名,是你的吧。”
闵延仕怒道:“亏你还敢叫我大舅子,初霞在你家受尽折磨,我还没跟你算账。”
金浩天啧啧道:“嫁给我,就是我的女人,不听话的女人自然要管教,这一码归一码,我们还是先说说,怎么处置这会儿的事。你要想想,这祝家二小姐不知廉耻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这辈子可就完了。”
原来金浩天心里惦记韵之和扶意的花容月貌,暗中派人盯着祝家营帐的动静,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快,祝韵之竟然大半夜一个人跑出去了。
他立刻收拾收拾赶来,不料还撞见了闵延仕。
韵之气得发抖,白哥儿和黑妞感受到主人的怒意,露出獠牙,冲着金浩天嘶吼,蓄势待发。
金浩天冷冷地说:“让它们叫啊,最好把人都叫来,一起看看你们不要脸的勾当!”
韵之不愿闵延仕因为自己而名声受损,立刻呵斥住了两条狗,闵延仕则走上前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金浩天却凑上来,低声猥琐地笑说:“咱们舅兄弟,有好处该一起分享,祝家女儿可是个宝,我让你先上,来个双龙戏珠,岂不快活?”
闵延仕一把推开了他,怒斥:“畜生!”
金浩天跌倒在地上,因太胖一时爬不起来,呵呵笑道:“少来了,你可别告诉我,这黑灯瞎火的,你们来吟诗作对?难道就许你风流快活?我可是听那些世家子弟们说了,你也就是表面风光,自从科考失利,连殿试的门都没进,宰相府里上上下下都不待见你。”
“闭嘴!”闵延仕眼中露出凶光。
“冲谁吼呢?”金浩天吃力地爬起来,“到明年,老相爷退下来,你们家还剩下什么?连我们这种人家,你们都来联姻,那是狗急成什么样了。什么狗屁的京城第一公子,等你家老头子两眼一闭,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凭你自己的本事,给小爷我提鞋都不配。”
闵延仕怒火攻心,压抑多年早已扭曲的戾气冲破胸膛,他猛地冲上来,将金浩天推到在地,随手胡乱抓到一块石头,扬手朝他的脑袋砸下去:“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他一下比一下砸的狠,杀红了眼,根本不打算停手,韵之慌了,冲上来阻拦:“闵哥哥住手、住手……要出人命了。”
闵延仕脑袋一震,终于停下来,韵之低头看,金浩天的脸都被砸烂了,吓得她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然而,金浩天之所以没有反抗,他致命的一击是倒下时后脑勺磕在了石块上,是当场就没了气息,再经闵延仕疯狂地殴打,几乎顷刻间毙命。
闵延仕身上有血,他缓缓站起来,手里还紧紧抓着石块。
白哥儿和黑妞绕着韵之,忽然有人骑马靠近,韵之和闵延仕都紧张地看向声音的来源,但是白哥儿最先嗅到了主人的气息,跑到了祝镕的马下。
祝镕因不放心扶意,半夜赶来围场查看,但靠近围场,隔着很远就听见白哥儿的叫声,他确认是自己养的狗绝没错,便径自策马找来,没想到……
他翻身下马,闻到了血腥味,冷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哥。”韵之跌跌撞撞地跑来,吓得瑟瑟发抖,指着地上死了的人,语无伦次。
“我杀人了。”闵延仕看着祝镕,手指一松,沾满血的石块落在了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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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什么都没发生
祝镕召唤白哥儿和黑妞,将绳索交到韵之手里,要妹妹牵着狗回营帐去,并严肃地说:“韵儿,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韵之慌张地抹去眼泪,僵硬地点头,从哥哥手里接过绳索她还在哆嗦,可还是勇敢地牵着狗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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