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承干说道:“事情总有先来后到,总有不知者不罪,言家正经婚嫁女儿,他们没错,我们更没错。”
想到这一茬,他便立刻催促妻子:“宫里的圣旨不知几时能到,闵姮这一闹,皇帝且烦心,你赶紧再写书信,加急送去纪州,让他们不管是鳏夫还是瘸子要饭的,立刻给我把言扶意嫁出去。”
这夫妻俩情绪激动,根本没意识到他们说话嗓门大了,柳姨娘和楚姨娘,本是来向老爷请安的,不必到窗下听壁脚,隔着走廊就听见了那句“立刻给我把言扶意嫁出去”。
二人匆匆退下,楚姨娘劝柳氏:“姐姐可别再冒险,上回差点送了性命。”
柳氏却是越挫越勇,握紧拳头说:“一定要赶紧告诉三哥儿,只要她娶了言姑娘进门,我们的下半辈子还有孩子们就有指望。我宁愿眼下被他们打死了,也不要活着受一辈子的罪,我苦也罢了,不能苦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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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姑娘们的心事
家里有喜事,本该人人来老太太跟前道贺,可大儿子和媳妇关起门来不知鼓捣什么,东苑二夫人一回来就说身子不好,二老爷更因今日在御前被问到了平瑞而心中怨怼,仅打发了周妈妈来道一声喜。
只有三房两口子,乐呵呵地来恭喜母亲,三夫人故意拈酸吃醋:“我就说,娘什么好的都留给大哥和镕儿,我要说我早就看上扶意,等着给平理说亲,您信不信?”
老太太这几日见了小儿子媳妇就高兴,见她嬉皮笑脸的,更知是说的玩笑话,哪里会在意动气,反哄着说:“娘答应你的事,一定给你兑现,但你也要保重身体,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一切以身体为重,咱们婆媳长长久久的才好。”
三夫人扶着自己的肚皮说:“娘是不是见我家里来人了,怕我以后生了外心,才对我越发好了,又或是冲着我的肚子来?”
祝承哲责备道:“你就不会说话,也就是娘,才事事让着你哄着你,换个婆婆,该天天叫你跪祠堂。”
三夫人挨着老太太说:“娘才舍不得。”
一面说着,她又满心好奇地问:“今儿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母亲和嫂嫂们那样早就回来了,我问慧之,那孩子不肯说。”
“必定是吓着她了。”老太太道,“但宫里出了什么事,这会儿还不好说,皇上那里还没有定论,你我乱嚼舌头,仔细风大噎着了。”
“是。”三夫人应道,又问,“和我娘家哥哥,不相干吧?”
祝承哲说:“与舅兄不相干,如今他是御前红人,春风得意,你不必担心。”
他起身对母亲道:“儿子吃了酒,身上黏腻得很,要回去沐浴更衣,母亲也早些休息。”
三夫人却道:“相公先回,我还有几句话,要和母亲说。”
祝承哲不以为然,叮嘱她路上小心,便留下婆媳自己先走了。
儿子离去,老太太便主动问:“什么事,娘家的事,还是你身子的事?”
三夫人摇头,脸上不似方才那般欢喜得意,满目忧愁地说:“是慧儿,母亲近日可有留意那孩子,她总闷闷不乐,一个人坐着发呆。问她什么,就笑着说没事,还和平日里一样娇滴滴的,但一转身吧,又呆住了。”
老夫人的确有所察觉,姐妹们一起说笑时,慧之总心不在焉,一两回尚好,可这几日,她天天都这样。
“您说我们姑娘到底怎么了?”三夫人担心极了,“娘,我该问的都问了,再问她该烦我,我嘴笨脑瓜子也不好使,真怕惹急了她,可又怕她被人欺负。”
“孩子天天在家里,你我眼皮子底下,谁敢欺负她。”老太太说,“你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着肚子里的,把慧之交给我,过些日子,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如何?”
“我听娘的话。”三夫人起身说,“我就这一个姑娘,肚子里这个吧,跟怀理儿那会子一样光景,怕还是个男娃。”
老夫人笑道:“怎么,人家都盼着生儿子,你想要女娃娃?”
三夫人说:“反正生了儿子,也没得继承家产,不如生个姑娘来招人疼。”
老太太嗔道:“你这张嘴啊。”
三夫人咕哝道:“那我说的也是实话,我替儿子不甘心,难道娘爱听假话。”
老太太笑叹:“也罢,真话虽不好听,总也是真话,娘不该责怪你。不过啊,肚子里这个若是男娃,你将来做两个儿媳妇的婆婆时,就知道我的难处,也会明白什么是能说的,什么不能说。”
三夫人低头看了看肚皮说:“还是生女娃好,我们理儿得的本就少,再来个兄弟和他争,也太可怜了。”
老太太不屑:“平理那孩子有出息,自有一番天地,还稀罕你们那点金银?”
说着话,芮嬷嬷过来了,手里拿了一包大元宝,沉甸甸的足有几斤重。
“拿去吧,这些日子你娘家人来,你少不得要打点,总不能真闹翻了,别扣扣索索不体面。”老太太说,“悄悄拿回去,不要张扬。”
三夫人伸手那叫一个利索,嘴上假模假样地谦虚着:“刚才您儿子在,您拿来多好,回去我又该被他骂了,说我总来骗您的银子。”
“去吧,去吧。”老太太笑道,吩咐芮嬷嬷,“多派几个人跟着,夜路小心些。”
下人们拥簇着三夫人离去,老太太问门下的:“韵之还没过来?你们去东苑瞧瞧,他们闺女又不是大夫,有个头疼脑热总缠她做什么。”
李嫂嫂领了话,一路往东苑找来,巧的是韵之已经离开了,可却带着绯彤站在路边,不知这孩子想什么出神,呆呆的一动不动。
“又和二老爷夫人吵架了?”李嫂问绯彤。
“没有,但回来就不高兴。”绯彤反问,“难道又在宫里闯祸了吗?”
韵之听见她们说话了,淡淡地看了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前走。
李嫂跟上来笑道:“二姑娘知道了吗,三哥儿被皇上赐婚,要娶言姑娘做少夫人啦。”
韵之这才高兴了几分,笑道:“是啊,我还没恭喜三哥哥,走吧,去他的小院。”
李嫂说:“三哥儿还没回来,没和老爷们一道走。”
韵之停下脚步想了想:“不妨,我等他。”
这个时辰,祝镕和开疆带人在宫中调查闵王妃致疯一事,将可疑之人一并关押审问,但太监宫女胆小怯弱,吓傻了就语无伦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经祝镕细心排查,最后将疑点锁定在闵王妃喝下的来自各处的敬酒,并将相关之人一一记录,其中不乏自家二婶婶,也有开疆的母亲和亲戚们。
彼时他没有多想什么,照实禀告给皇帝,嘉盛帝略略看过名单,冷声道:“那父子俩是一码事,闵王妃与郡主则是另一回事,不论如何,每一个人你们都想法子去查,但不要弄得城里风声鹤唳,更不能惊动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