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气闷,我马上出来。”陈问今坚持在外面聊,尤其明知道夏火的嗜好,他就更不能留她了。不说肖霄的感受,就说王帅——那家伙的恶作剧能这么简单?
“那我等你。”夏火也不好太坚持,否则倒显得她用心不良了,那太掉价了。本来这种事情就该是聊的有感觉了,就顺其自然,强求就缺了点美好。
两个人在厅里坐下,夏火见陈问今拿了瓶鸡尾酒,就说:“你真不爱喝酒?”
“喝进嘴里只有难受没有享受,何苦要折磨自己的味蕾和肝脏呢?还是这种饮料性质的酒好喝。”陈问今坐下了,跟夏火碰了碰杯。
夏火喝着,注视着陈问今,末了,摇着酒杯,叠着长腿,笑着说:“这话说的好。人想活的更好,就是希望勉强自己的事情能够更少。我们现在被迫学习,未来被迫谋生,再除去睡觉的时间,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没有多少,这么有限的时间如果还得被迫自己做这个,做那个,被迫陪这个,陪那个,被迫吃什么喝什么,那属于自己的时间就更少了。是应该珍惜时间,善待自己。”
这想法陈问今很理解,换了寻常,他不会反对。但他现在不想表现的让夏火感觉很合拍,所以就故意唱点反调,点点头说:“这想法挺有道理。不过好像极端了些,毕竟有些时间需要牺牲自己的享乐。如果我们的父母只顾自身,那我们的人生会比现在遭罪的多,正因为他们心里有爱有责任,会去多承担一些。这就像是,他们多承担了一点,让我们多了一些轻松和快乐;他们如果什么都不承担,他们会更轻松没牵挂,而我们会多了很多痛苦。我觉得适度的责任是必要的,也是契合现实需求的。纯粹的个人主义,只是把本属于自己承担的责任和辛苦丢给了身边最亲的人。”
原本陈问今想着以夏火的性格,十之八九会不客气的批驳,因为夏火不会因为好色就故意哄着别人。
可是,夏火摇动着酒杯,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说:“这说法挺有意思,我以前倒没这么想过。突然想起我爸特别喜欢对我啰嗦:‘啊!你天天什么都不操心,这怎么可以?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点了!你不能把麻烦全丢给我替你收拾啊!’”
夏火的语气和神态分明是在模仿她父亲,看着让人忍不住笑,她说完,耸耸肩,很无奈的说:“我一直觉得奇怪,我丢什么麻烦给他了呢?现在想想,或许有些什么是我没意识到、但实际上他替我承担了的吧。只不过——我觉得他替我承担一下也挺好的,作为父亲,不能只给我钱,是吧?总是说忙,可是他忙着跟外面的女人嬉笑约会有空,但给我开家长会却没空。”
夏火举杯邀酒,碰了杯,她喝了一口,又笑着说:“说着就扯这些了,听着一点都不开心,不好意思,我对他的怨气可能有些大。你呢?应该没有这种见不着人,只在你床头柜放钱的父亲吧?”
陈问今承认夏火父亲的情况的确是种不幸,但是,对比天底下的父母,相信有不少人会愿意跟夏火交换。
至于陈主嘛……陈问今还是不愿意跟夏火的父亲交换的,虽然给的零花钱相较之下少的不值一提,但陈问今觉得公平的方式应该计算比例,那就是给的零花钱和收入占比的比例。
如果看占比,陈主肯定更高,好歹每个月占了他收入的千分之五呢。
“我父亲这几年忙,也很少着家,但跟你父亲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不往我床头柜里放钱。”陈问今不想说太多,还是简略点好。
夏火眨巴着眼睛,没想过是根本等于不给钱,所以就下意识的猜测着问:“那你父亲把钱放哪里?衣柜吗?”
“我的意思是,通常除了早餐费之外,不给钱。”陈问今说着,笑了,夏火愣了愣,也笑了起来,她这才明白,转而又说:“幸亏你妈妈给。”
是啊,如果都不给,夏火就不明白陈问今为何会有钱用了。
陈问今就不解释了,心里想的是:‘我妈不把我的早餐钱拿走,那就是善心大发了,还指望她给零花钱?’
两人正笑着,棕熊突然从楼梯走上来。
陈问今早料到棕熊会来。
王帅既然给了夏火错误的信息,肯定会接着去拍棕熊的门,好心提醒他夏火睡不着,让棕熊陪之类的话吗?当然还会顺便说一句‘夏火可能跟黄金一起吧’之类的话,故意掐去前面部分,让人误会多想。
陈问今不担心,因为不是在房间,这本身就表示了距离,再者他料到棕熊会来,还知道棕熊十之八九会在楼梯那偷听两句再走出来。
所以,看见棕熊时,陈问今很自然的招呼说:“棕熊也睡不着?那太好了,一块喝两杯。”
棕熊本来偷听了对话就觉得没什么,又知道他们在厅里喝酒,更觉得未必有什么,见到黄金神色自然,语气热情,眼里真诚干净的不见任何别的东西,就更觉得真的没什么,只是凑巧睡不着碰上了聊几句而已,于是堆起热情的微笑过去坐下了,故作茫然不知的问了句:“你们聊什么啊?笑的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