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一直以来生长的环境,让陈慕西都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仅有过的一次打架,大家都是赤手空拳的,这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这场面,让本来就面有菜色的昏昏然的陈慕西心沉了沉。

第二天一大早,各公社各大队各生产队派来了接分到自己村的知青老乡,陈慕西终于在中间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洛水村,和陈慕西分在一个村的还有唐宋、胡蝶,还有那个积极性很高的徐诺。

洛水村来的老乡有三个人,帮忙把陈慕西几人的行李绑在毛驴身上后,就负责带着四人回村。

而让陈慕西激动万分的是,洛水村来的三个老乡中,竟然有个是谢闻哲,自己前世的爸爸。

看到十几岁的谢闻哲,陈慕西差点飙泪,自己周周转转了这么多天,还以为要到洛水村,想法子找他的,没想到,还没到就能见到他了。

回村的路上,虽然陈慕西自觉很含蓄的不时的打量谢闻哲了,可还是被谢闻哲注意到了,皱着浓眉就看向了陈慕西,陈慕西再偷看时,正好看到,好在陈慕西脸皮厚度还可以,立马就脸色一整,脸上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的说,“你好啊,小同志,我叫陈慕西,你叫?”

比陈慕西大两岁的谢闻哲,也比陈慕西高不少,不说年纪,任谁从外观上来看,都会觉得谢闻哲比陈慕西那白面书生的模样年纪要大些,却被陈慕西喊什么小同志,陈慕西是新到的知青,大家又是第一次见面,谢闻哲也不好说什么,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谢闻哲。”

陈慕西听了,心里觉得自己爸爸年轻时怎么是这怪脾气?明明是个话多爱笑的人啊,虽然偶尔脾气不是太好,可也不是现在这样子啊,说话连看对方都不看。这么想着,陈慕西就还要再说话,势要拉近两人的关系,还没开口,徐诺就插话说,“这位大哥,咱们还要走多远的路啊?”

谢闻哲立马就观感来说明显有些不正常的陈慕西抛到了一边,走快了几步,说,“九十多里的山路,下午就能到。”

听到“九十多里”几个字,陈慕西也不想怎么闲聊了,一下子就懵了,那么远,还是山路,都要靠脚走,开玩笑吗?

而接下来上上下下、高高低低的山路,也确实让陈慕西彻底没了拉近乎的念头,这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的走,陈慕西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上山每一步都得使劲,下山又颠的小腿肚疼。中间休息过几次,每一次一休息,陈慕西也不挑地上干净不干净,直接就坐下了,坐下就不想再站起来。

等走到洛水村时,陈慕西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盼着赶快找个地方躺下,天上下刀子也不想动弹了。

傍晚的时间,村民们都在家,听说又有知青来了,都跑去看新鲜,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喊着,又有洋学生来了。

累的没有半丝力气的陈慕西,觉得自己就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被人用好奇或新奇的眼光盯着,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院子,从可怜的小毛驴身上卸下来行李,洛水村的一队队长也赶过来了,对四人热情的表达了欢迎。

陈慕西也才知道之前洛水村已经来了四个知青,是三女一男,加上陈慕西几人,刚刚好四女四男八个人,住的地方也近,男生一个院子,女生一个院子,两个院子挨着,队长安排八人互相认识了后就又安排他们去老乡家吃饭,吃过了饭,陈慕西直接就回了窑洞睡觉。

有人睡觉就有人不睡觉,晚回来的徐诺没有回窑洞,而是跑去找到了队长,上来就问了一句,“队长,我们明天干什么活?”

队长刘贵听了,愣了一下,说,“先休息,休息好了再说,现在只有挑粪这一种活,怕你们城市娃做不来。”

徐诺一摆手,“这有什么难的,没有问题,我们全身都是劲,什么活都能干,来这里就是为了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的,又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徐诺这话一下子就把刘贵堵了个哑口无言,就应了下来说,“那行,明天就开工。”

终于安顿下来的陈慕西,回去躺下就睡着了,还睡了个没梦的踏实觉。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腿疼的更厉害了,吃过饭后,陈慕西正想着继续回去睡觉多好呢,却没想到,一直没见人影儿的徐诺从外边进来就高兴的宣布道,“大家快收拾一下,我和队长说了,今天咱们就开始投入劳动。”

浑身就没有一块不疼的陈慕西听了,真是想杀了徐诺的心都有了。

身边有个积极分子,就算再累,也不能随大流了,要不然再徐诺那张嘴上纲上线的扣上有小资产思想之类的,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只比陈慕西一行早到了一天的几个北京知青还好些,至少已经休息了一天了,就这样,八个人都开始了初来乍到的劳作。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力气也像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了,早就累的挪不动步子的陈慕西,又跟着众人一块,开始了第一份工作——挑粪。

第三十六章

下了一夜雨的秋日清晨, 秋老虎也减了威力,温度凉爽了许多。

“陈慕西,你管管你养的煤球!”一大早, 陈慕西住的窑洞门口就响起徐诺高昂的嚷嚷声。

听到这每天早上都会响起的、毫无新意的叫嚷声,陈慕西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只死老鼠嘛,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窑门口的徐诺没听到陈慕西应声,就又不满的说了起来,“明明养的是只狗, 干起抓老鼠的事这么熟练,还有点身为狗的自觉没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养的。”

为了让耳朵清净点,陈慕西终于扬声喊了一声,“煤球。”

声音一出,一只全身黑毛溜光发亮的黑狗就跑到了炕边, 当然,还把它抓的战利品带了过来,放在了炕前的地上,仰着狗头,“汪汪”叫了两声, 期盼得到主人两句夸奖。

陈慕西伸出手摸了摸煤球的狗头,说,“煤球,好样的!”

“陈慕西, 你自己都吃不饱,干嘛非要养这只狗?”今天的徐诺好像火气很大,跟着煤球就跑了进来。

煤球一秒从刚才的乖乖大狗露出了凶相,对徐诺呲着牙,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陈慕西从炕床上坐了起身,轻斥了一句,“煤球。”

说完就抬头看向徐诺,挑挑眉笑着说,“这还不简单,每天煤球都能抓几只老鼠,老鼠可是吃人民粮食的害虫,我这也是牺牲小我造福大家,这难道不好吗?”

光线透过贴着窗纸的窗户透进来,徐诺看着晨光中陈慕西那张分外英俊的脸,哼了哼,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一扭头出去了。

看徐诺出去了,陈慕西才低头看向地上躺的老鼠,从刚开始看到死老鼠的吓一跳,到如今,陈慕西心里早就没有波澜。

寒暑交替,现在已是七二年秋天,陈慕西已经到洛水村两年了,因为几乎每日都要劳作,陈慕西胃口也变得很大,不知不觉的人也真的长到了一米八,身材挺拔,人才样貌在洛水村,绝对是头一份。

而经过两年的时间,陈慕西终于在谢闻哲面前的好感度刷得了满分,两人成了好哥们,虽然这是陈慕西此行的目的,可和自己前世的爸爸当好哥们的感觉还真是有一丢丢说不清的奇妙感。

煤球是陈慕西一次去羊川县城交公粮的时候,意外捡的,这家伙比一般的土狗长得更高大些,极通人性。陈慕西当时看着它黑乎乎一团,想了好久,觉得叫黑团似乎太没技术含量,也体现不出自己取名的能力,就叫了煤球这么个名字。

早些在煤球大概几个月大的时候,某天一大早煤球第一次从外边叼了只老鼠回来邀功,因为老鼠还没死透,煤球一松口,就在地上跑,把陈慕西吓的简直想蹦到天上去。当时同住的徐诺也在屋里,看到后吓的脸都白了,叫嚷声差点把窑顶震破了。

幸好煤球利索的又咬住了想窜逃的老鼠,而徐诺的反应让陈慕西的害怕之心一下子消了大半,心里只觉得分外解气。

无他,徐诺这家伙,积极性极高,刚来的时候,徐诺担粪弄倒了,在大家赶忙拉他的时候,高呼了一声,“别管我,先管粪,这不能浪费。”因此得名,在当晚的开大会中,得到了点名表扬,这也没什么,各人思想不同,愿意积极也没什么。

可后来,因为徐诺的积极,弄得陈慕西苦不堪言,干农活的时候,这家伙总要挑最苦最累的,以显示积极性,为人小气抠门,又总是一副了不得的样子,喜欢对人指指点点。

八个知青中,有徐诺在前边摇着旗,这剩下的包括陈慕西在内的七个知青,都被动的跟着徐诺行动,稻子成熟的时候,他们去最费力的烂泥田割稻子,修路挖渠的时候,他们冲在前边,还有平时的其他事情都是这样。

提起徐诺,陈慕西恨的牙痒痒,这两年干的许多活计都是在徐诺的撺掇下不得不干的。陈慕西简直想晚上给他套个麻袋,狠凑一顿,一解这两年以来吃苦受累的气。

怀着对徐诺的强烈不满,直到煤球逮到老鼠,见徐诺那么害怕,陈慕西就决定,自己忍耐着,也要放任煤球每日对徐诺一吓,来报复一下长久以来内心的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