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的的墨菊,淡雅的天鹅舞,华贵的紫菊,高洁的瑶台玉凤,清新的绿水秋波,以及鲜嫩的粉葵,在觥筹交错的宴上极为舒心耀眼。
皇帝皇后伴着太后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妃嫔们和皇子公主以及伺候的宫女太监们。
今日叶嫤萱着了一身淡紫色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和皇上的墨紫色锦袍倒是显得极为登对。
众人见此自是各有心思,最近帝后感情回温,连这一点细微的小事也是极为在乎的,譬如平日里的衣饰或是戴的配饰,甚至连吃食皇上都希望能有着他和皇后鸾凤和鸣的好寓意,后宫妃嫔里自然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不满皇后独自霸占皇上的人和心,但却无人敢于正宫皇后叫板,巴巴的去当出头鸟,替死鬼不是么,表面到底也是恭顺温良的。
现下皇上既然有意与后宫诸人同乐,她们自当想尽办法的往皇上身边凑,多博一些个宠爱才是。
顾娆和皇子公主们走在后面,父皇后宫的这些嫔妃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儿她都清楚的很,且不是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长到父皇背上去了么?尤其这个时候,父皇正陪着母后皇祖母说着体贴话,母后温柔可亲带着几分平时难有的娇俏,倒是比这亭台里摆的墨菊还要明艳几分。
顾娆生来便是金贵的皇家女,从小金尊玉贵的娇养着,但她并不是不谙世事,相反在这深宫谍影的环境下长大,知道身为王爷的父亲尚且不会只有母亲一个女人,更何况是如今九五之尊的父亲呢?虽然事实如此,可顾娆心里是一点儿也不希望在父皇母后温情的时候,背后总是隐藏着别的女人柔情的目光,这种感觉宁顾娆很不舒服,有时候她甚至恨不得这满宫的嫔妃都消失了才好。
就在顾娆盯着这些个美衣华服的窈窕女子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贞婉的声音:“公主,公主……皇上叫您过去呢。”
顾娆心中深吸一口气,冲贞婉点头,带着几分掩饰的阴郁朝前边走去了。
顾辞渊看见女儿朝她走来,笑着招手道:“娆儿,快过来,父皇平日里政务繁忙,平日里也难得与你说说话,你皇祖母说你体贴细心,平日里也经常去圣宁宫请安,朕心里也是甚为欣慰。”
顾娆微微对着皇上太后皇后行了一礼道:“女儿是皇祖母的嫡亲孙女儿,自当孝顺侍奉祖母,能伴着祖母说说话儿,女儿也甚是高兴儿的。”
太后凤目舒张,把手递给了顾娆,顾娆见状,轻柔扶着太后的手,太后拍拍顾娆的手,慈爱道:“哀家瞧着也是,这几个孙子孙女当中也就数娆儿最得哀家的心了,哀家在圣宁宫里就是盼着享享儿孙之乐,娆儿是皇上皇后的长女,现下看来也有几分皇后的嘉淑躬慧,皇祖母心底是极为疼爱和看中你的。”
太后对大公主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一字不漏的落在了离得近的沈贵妃和秦贤妃几人耳中。
太后平时看起来对几位皇子公主都是一视同仁的疼爱,想不到如今倒是对这位皇后生的大公主不加掩饰的看中和疼爱,不觉让沈栀婳酸了眼睛。
沈栀婳想起了自己刚被册为良娣后,跟着太子妃去拜见宫里的凌贵妃时,凌贵妃见了太子妃是一派亲热的模样,见了自己却是一派淡淡的态度,既不亲热也不嫌恶。当时她只以为太子妃和凌贵妃因为相处了几年所以婆媳关系才如此和顺的,想来时间一久,凌贵妃也能对自己如此亲善。可无论自己后来怎样讨好凌贵妃,凌贵妃对着自己都是一派温淡的样子,直到生下了殷儿,凌贵妃才勉强对自己露出一点笑容来,凌贵妃可以对皇后亲善,对贤妃赞赏,甚至有时候她觉出味儿来,这凌贵妃对着颜宛清的态度都比自己好,沈栀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得太后喜欢了,那里又碍着太后的眼了?时至今日,沈栀婳已经没有再去讨好太后的心思了,现下看着太后对皇后母女和颜悦色的样子,心里反而升起了几分怨怼。
身旁的贤妃听了太后的话却是微微笑道:“公主孝顺,臣妾想着也是皇后娘娘教导有方,太后,您且看二公主不也是乖巧可爱吗?”
太后和悦的看了贤妃一眼,也道:“贤妃说话说到哀家心坎上去了,皇上的后宫有皇后打理,子女有皇后教导,哀家真觉得放心极了。”
叶嫤萱恭谨对着太后道:“教导好皇子皇女们,替皇上管理好六宫,本是儿臣职责之所在,母后谬赞了。”
看太后和皇后婆媳情深,贤妃也在那里巧笑倩兮,而皇上的目光始终在皇后和贤妃那里,沈栀婳心里愈发难受,想着自己的殷儿一出生就被皇后的顾黎压了一头,如今顾娆不过一个公主也是比自己的殷儿得宠,这后宫里还有她沈栀婳的立足之地么?
赏了一会儿的菊花,皇上见太后有几分乏了,便回了御花园的听雨阁。听雨阁与听雪阁相向而建,听雪阁地处高地,赏景为最,听雨阁宽阔明朗,设宴为最,前年的赏菊宴便设在此地,今年的自是不例外。
众人一一在听雨阁落座,皇帝便叫人传了宴。
一盘盘的宫廷佳肴被端了上来,皇帝见菜莫约上齐了,才叫了“开宴。”
见皇上龙心甚悦,妃嫔们自然是想在此时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到底这后宫里脸皮子最厚,说话最厉害的颜宛清是最先站起来的,颜宛清对着太后皇上皇后一副,才清脆悦耳的开口道:“今给儿是重阳节,臣妾等得沐皇上龙恩,太后皇后德惠,才能享此美景品尝到如此佳肴,臣妾敬太后皇上皇后一杯。”
顾辞渊听了颜宛清诚恳动容的话儿,想起颜宛清素日里的恭顺乖巧,少不得心中安慰,温和道:“宛清能有此心朕很高兴,素日里你也是恭德自持,尽心伺候太后皇后,照顾皇子,你这杯酒朕是要喝的。”
见皇上如此赞赏颜宛清,叶嫤萱也少不得说几句应景的话儿,也温善道:“宛清入府时便是一个温柔心细的人,也为皇上诞育了辰儿,本宫也是极为喜欢你的。”见皇上喝了颜宛清敬的酒,叶嫤萱也端起桌上的玉樽,轻轻呷了一口。
太后虽说对颜宛清这类的女子无感,但这颜宛清确实是一个有福气儿的人,在皇后生了太子之后便有了辰儿,自己到底也给她几分脸面,说了几句赞赏的话,也是喝了颜宛清敬的酒。
颜宛清也是喜滋滋的,皇上看着她的时候眼底到底带着几分温热,自己服侍皇上多年,皇上心里是有自己的。
秦若曦刚刚也是想着敬酒的,不过太后皇上皇后夸奖颜宛清句句不离“诞育皇嗣有功”这几个字意,心中微微有几分苦涩,自己在颜宛清入府后不久也入了太子府,偏偏这么多年也没有为皇上诞下一子半女的,她敬酒皇上恐怕还拿不出什么话来赞赏她吧?看见其他妃嫔都跃跃欲试的想着怎样讨皇上欢喜,再看颜宛清一副明媚温良的样子,秦若曦却半分斗志都没有了,反而心里生出悲秋之感。
秦若曦瞧见对面的贵妃虽然笑着,时不时的附和皇上说的话,脸上的笑意在皇上皇后看起来再毫无破绽,但凭借她对沈栀婳多年的了解,这沈栀婳心中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子了,特别是对上颜宛清时的嫌恶还有…对着自己的不屑…
秦若曦心中微微一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沈栀婳看自己眼神不是素日里带着的高傲,反而是真真的不屑和鄙夷,竟然让她有几分寒凉,更是想起来那日从皇后宫里请安回去时沈栀婳对自己说的话,但再是细细一瞧,却还是贵妃固有的骄傲,但秦若曦的心里总归不太平静,像是有一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儿来。
第17章 一帘红雨桃花谢
颜宛清离秦若曦坐的最近,看秦若曦脸色苍白,心里顿觉奇怪,刚才赏菊花的时候这贤妃不是好好的么?面容桃花在太后皇上皇后面前说着好话,讨着巧么,先下这脸色白的让人有些心悸。
颜宛清温声道:“贤妃妹妹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是不舒服么?”
秦若曦被颜宛清如同黄鹂一样清脆悦耳的声音唤醒了神,道:“多谢昭仪姐姐关心,本宫身体尚可。”刚刚说完,秦若曦便离颜宛清稍近一些,眼底声音问道:“怎么?我的脸色真的很苍白吗?”
颜宛清不明所以,带着几分娇笑附在贤妃耳畔道:“臣妾又不眼拙,怎么看不是贤妃妹妹你是苍白还是红润呐,跟刚才妹妹的八面玲珑比起来,现在真是想秋日里的粉葵惹人怜爱呢?”
坐在颜宛清下座的是凌芙,凌芙看见昭仪和贤妃二人耳语着什么,淡笑问道:“贤妃娘娘和昭仪娘娘说着什么悄悄话,臣妾看着昭仪娘娘带着浅笑,甚是好奇呀。”
凌芙并没有可以压低自己的声音,倒是连上座的太后皇上皇后也听到了。
虽说着凌芙进宫后不算盛宠但也是极得皇上宠爱的,也因着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儿,皇后对她也多加照拂,在这后宫中过得也是顺风顺水的。
眼下顾辞渊见凌芙娇俏可爱的说着话儿,心里也是明朗的,温声打趣道:“贤妃,昭仪朕看你们刚才相谈甚欢倒是难见,不知二位爱妃说着什么事儿,不如也说给朕和太后皇后听听!”
颜宛清轻笑道:“皇上,臣妾和贤妃妹妹从太子府到皇宫里一同侍候皇上多年,臣妾和贤妃妹妹的关系好的很呐,不信皇上您为贤妃妹妹,我们两人是否情同姐妹般要好。”
秦若曦有几分郁闷,她什么时候和这个爱挑事儿的颜宛清关系好了,还情同姐妹般要好,但皇上在场,她也不能不给昭仪脸面,只模棱两可的道:“臣妾和昭仪姐姐同为皇上嫔妃,自是情同姐妹般要好的。刚才臣妾不过和姐姐说着家常话,如果皇上要听不如让姐姐讲给皇上听?”
秦若曦如此做派颜宛清也不恼,只道:“确实呢,臣妾和贤妃妹妹刚才说着纪嫔妹妹的龙胎呢,臣妾看纪嫔妹妹面若芙蓉,身子圆润想必肚里的小皇子一定健康强壮,等纪嫔妹妹的孩子出生,也能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臣妾的孩子做个伴不是吗?”
颜宛清的话头引到了纪嫔那里去了,顾辞渊打量了一下坐在稍微靠后的纪嫔,道:“朕看纪嫔气色也是不错,想必是皇后悉心照顾的好。”
顾辞渊见纪嫔确实气色不错,下意识的看向嫤萱道,眼里的温情毫不掩饰。
叶嫤萱颔首,笑着道:“照顾纪嫔是臣妾分内之事,不过臣妾忙于后宫诸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纪嫔妹妹身体如此坚朗,臣妾认为,盼兮妹妹是功不可没的。 ”
关嫔么……自从关嫔没了龙胎,倒是极少看到关嫔了,如今皇后有意抬举关嫔,皇帝少不得顺着皇后的意道:“皇后说的是,朕看关嫔心细如尘,想来纪嫔的龙胎你照顾的很是尽心,朕心甚悦。”
关盼兮看皇上在跟自己说着话儿,关盼兮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她失了龙胎这恩宠也跟着失去了,如今皇上还能如此温声细语跟自己说着话,寂静的心湖被轻轻的拨弄起来,不觉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起身道:“臣妾不敢居功,皇上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臣妾也不敢不尽心。”
叶嫤萱素来喜欢知进退懂规矩的女子,从前在太子府中也就秦贤妃和叶荣华素来温婉知礼,现下新进宫的林美人和关嫔也是尚可,这般女子叶嫤萱身为皇后照拂几分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