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张云兰见她不错,就把她介绍给了刚满二十踏实肯干的小叔子吕小成。两人一拍即合,处了俩月,今儿才上门介绍给刘秋菊夫妇。

“对不住了大嫂,没撞着你吧?”吕小成嘿嘿一笑,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眼的盯着叶小玲,直看的人家羞红了脸蛋,结结巴巴的喊了刘秋菊夫妻俩,这才满意的让大家入座。

到这个时候,周燕还不明白就是傻瓜了,直直盯着张云兰那平坦的肚子问:“表姐,你怀孕了?”

张云兰羞涩的点点头:“已经三个月了,先前怕胎不稳一直没跟你说。现在过了三月,差不多稳了,这才告诉大家。你不会怪我吧。”

周燕摇摇头,奶奶怀孕是好事,自己怎么会怪罪她?周燕只是觉得奶奶怀孕的太快,结婚三月就怀三月,难道是刚结婚那两天就中了奖?该说吕大成英勇过人好呢,还是她的灵泉有奇效好呢?

不管是哪种,周燕心里都替奶奶高兴,就着吕大成专门找人换的老白干连喝几杯,酒劲儿一上来走路直打窜儿。

吕大成不得已,和张云兰一起把她送回她家,帮她煮了碗醒酒汤给她喝了,扶她上床休息,又帮她锁好门,两人这才离开周家。

他们俩走后没多久,周燕胃里难受的厉害,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想去隔壁洗手间吐一会儿。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的声音,她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多想,跑去洗手间吐的昏天暗地。

她进洗手间没几秒,在她身后紧锁的房屋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道漆黑拉长的身影透过屋里的灯光,缓缓向她行进……

“呜——呜!”此时京市某军队驻扎地宿舍二楼里,高凯歌从炉子上拎起翻滚鸣叫的开水壶,转身的时候,不知怎么地,手上的开水壶落地,发出剧烈的呯声响,涧了他一身的热水。

住在他隔壁屋的许三听见动静过来,见他屋子里水雾缭绕,地上洒了一摊水,正冒着热气。他手上还烫出了几个亮澄澄的水泡,却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的盯着那摔在的烧水壶没啥反应。

许三急忙走进去,“团长,你这是搞啥?好好的怎么把开水壶掉在地上了?你不是那种粗手粗脚的人啊。我看看你手严不严重,哎?都烫红了,全是水泡!赶紧去医疗室抆点药膏以防感染!”

“许三,你认识我多少年了?”医疗室里,高凯歌一边任由军医给他上药包扎,一边问许三。

“十年,还是八年?记不清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上次我把烧水壶掉在地上,是在你弟弟死之前。”高凯歌笑了笑,笑容无比苦涩。

“你是说……周围有人要出事?”许三沉默许久才说话。

高凯歌从他包里抽出一根烟到鼻子边闻了闻,神情恍惚:“不知道,刚才眼皮跳的厉害,一不留神就把水壶洒了。”

许三拿走他手里的烟,点燃猛吸一口,而后缓缓吐出烟雾:“实在不行,挨个打个电话问问,尤其是你小对象那边。”

高凯歌目光沉了沉,“葛家巷附近没有机关单位,电话打不过去。我也不知道她们街委的电话号码,这会儿她已经下班,只有等她上班了才能打电话。”

许三点点头,跟着他回去宿舍楼,一路无话。只在高凯歌上楼的时候说了一句:“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你别草木皆兵想多了,兴许就是你手没拿稳,热水壶才掉在地上。”

高凯歌点点头,眼底有东西在隐隐翻滚,到底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宿舍。

锁好门,拉上窗帘,高凯歌就着满是绷带的双手,打开写字台上下面抽屉,从里面掏出十几封颜色不一的信封来。

都是周燕写的,每封信都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全是纪录她的日常点滴生活。今天吃什么,穿什么,隔壁邻居又折腾了些啥,厂里哪个姑娘和哪个小伙儿处对象……

清秀的字迹,淡淡的叙述,没有任何亲昵的字句,高凯歌却爱不释手,只要有空,都会拿出来翻翻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军十六年,没日没夜在腥风血雨里穿梭,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一个女人驻足停留,萌生了退伍专业的想法。

从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她起,见她毫不犹豫的出手惩治占她便宜的男人。那时候他便觉得惊奇,这个年纪小小的姑娘与一众人吃亏闷声不吭,想保住名声的姑娘完全不同,胆子大的让人忍不住担忧。

不知道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吗?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不出手,吃亏的只能是她!

后来听叔叔说她住在乡下,父母早亡,是奶奶把她拉扯大。他这才明白,没有父母的教导,不谱人事,也难怪她胆子这么大,初生牛犊不畏虎啊。

再后来,在金三角再次见到她,见她蹲在那破旧的船舱,护崽子似的保护着她身后的亲人。那时候他便想,她究竟是怎样养成这样的性格?她以后会嫁给什么人,才能包容她这胆大包天的性子不被别人欺负?

直到今年在南昌市她家门外,看见她穿着一身旧衣,头发蓬乱的泼出一盆水来,他觉得好笑又心疼。

当从他婶婶高太太嘴里听闻她自己那多年从未蒙面的娃娃亲对象时,他除了震惊不信之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

怕自己突然出现吓着她,他一次次悄悄的跟踪在她身后,观察她的日常。发现她除了吃就是穿,整天傻呵呵没心没肺的样子,连隔壁朱家的混小子偷看她洗澡都不知道。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还狐假虎威的吓唬人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块好肉,只等到合适的机会就把她一口吃掉。

看得他心烦气闷,替她解决了问题,以为她会发现蛛丝马迹,顺着过来找他感谢他,顺带他好跟她说娃娃亲的事情。

谁知道一天、两天……这人不但没动静,反而去厂里上班了,他无可奈何,只能亲自上门。

再后来他们处对象后,看见她毫不避讳的穿着那些诱人的睡衣,总是有意无意的和他亲近,甚至留他住宿,还有两人肢体接触时那些心动旖旎的点点滴滴……

他离开之后总会翻来覆去的想起,很想呆在她的身边,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但现实无奈,他无法轻而易举的离开军队,对她的思念也就越发绵长。

尤其今天掉热水壶,他每次掉热水壶,身边总有人会出事。在军中,他亲近的人都在身边,由他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唯二担心挂念的,便是远在国外的高教授夫妻,还有在南昌市又懒又心眼大的她。

虽说隔壁牛春花的儿子被他收拾过,可那那小子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对劲儿。他很担心,他不在的期间,那小子使什么手段,她一不小心中招。

可两人隔了一千多里,坐火车最少要两天的时间,他有任务加急,脱不了身。心里就算再怎么焦急如焚,也只能等到明天天亮打电话确定过后再做打算。

一夜筋疲力尽,做了无数个梦,梦里的内容都是反复重复着,周燕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挣扎向他爬来,眼睛瞪大如铜铃,嘴里尖声叫喊着:“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被吓醒,偏头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来,鞋袜都不穿,就着昨天睡皱的衣裳跑去通讯部踹门打电话。

通讯室值夜的小李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是他惊讶不已。

平时高凯歌最注重外表,每天衣裳穿的干净整洁如直松,浑身上下连个褶子都没有,连头发都被整理的一丝不苟。可今儿光着一双大脚丫子就过来,头发还乱糟糟的像个鸡窝,神情难得一见的紧张,看来是有大事发生。小李当下不敢怠慢,忙帮他拨通电话号码。

高凯歌接过来,听见对面传来接通的声音,急忙问:“周燕同志在吗?我是京市第七旅第二团团长高凯歌,有要紧事找她,请问她在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同志接的,一听高凯歌的来头不敢怠慢,忙客气的回答:“周燕啊?她没来上班。今儿是她成为正式会计的第一天,昨儿她去她表姐婆家吃饭了。应该是喝多了迟到了,高同志您要是急着找她,我帮您转接她家所在的街委,让她们帮你去周家喊她可行?”

“行,麻烦你了。”高凯歌皱着眉头道了谢,周燕那人他还算了解。她懒归懒,但特别守时,从不会迟到早退。

就算成为正式工心里高兴喝了酒,以她那生怕迟到被人抓住把柄引来无数麻烦,逼着自己必须守时的性子。她一定会给自己煮醒酒汤,强迫自己清醒起床的。

所以周燕迟到本就不正常。高凯歌不知为何,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