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这姑娘实在太不识趣,还处处大煞风景,看来她是不想转正成为正式会计了。

蒋莘此刻的心情跟他一样,俨然如油煎炸一般难熬,不敢看周燕,只想择路而逃。

周燕哪能放过这双对她心思不存的男女,回头揽住走过来的高凯歌胳膊,身子歪靠在他身上,笑的无比甜蜜说:“这是我对象高凯歌,你们都见过的。上次忘记跟你们说,他是京市七旅中校团长,我们快结婚了,到时候你们记得来吃喜糖哦。”

她这话没作假,她是打算嫁给高凯歌,但什么时候结婚,她还没决定。

军人的利益大于一切,以蒋莘那作妖和邓明信爱暗地里做手脚的性子,高凯歌是她最好的防护盾。

她就不信,一个平民,一个没什么背景,顶多有技术的邓明信两人,敢跟军队军官较劲儿,不知道国家有多重视军人吗?而且高家的背景也很深,得罪高凯歌,是不想在钢铁厂里混了。

原本周燕没打算拿高凯歌压人,因此在厂里处处低调,从没公布过高凯歌的职业信息。但这两人狼狈为奸,周燕觉得不给他们个下马威,到时候她真被唰出正式会计,她会被呕死。

高凯歌什么人,风里雨里闯荡了十几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周燕一眼,她的眼神尽是故弄玄虚的小得意。不由好笑的摇摇头,主动朝邓明信伸出手掌,“邓同志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爱人平时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听说你从京市来,我们也是同乡了,有空请你务必来我家坐坐。”

“哪里哪里。”邓明信身体僵硬,面上却笑的无比客气,握住高凯歌的手道:“周燕同志平时工作积极,思想先进,咱们厂里很多同志都在向她学习,谈何得罪之处。日后我回到京市,定登门拜访。”

蒋莘抬起头,看一眼高凯歌那挺拔的身形,心里对周燕的羡慕嫉妒恨,统统化成一声冷哼,蹬着一双这个时代罕见的红皮鞋,扭头气冲冲的走了。

邓明信只好尴尬的跟周燕二人告辞,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瞧她那放荡劲儿!破坏别人婚姻还这么嚣张!看我不去举报她作风不正!让市里的大家伙儿看看她有多下作!”周燕基本和张云兰无话不说,张云兰也知道那邓明信有妻女的事儿,这会儿看蒋莘那猖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甩开牵着她手的吕大成,要去公安局举报。

周燕赶紧拉住她:“你去举报啥?批/斗大会可是很严肃的,万一把她批/斗死了,我就和她在厂里的一帮亲戚结下梁子,钢铁厂我就呆不下去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啊,你看看她啥态度!撞破他们奸情的是你,她反而拽上了!”张云兰小声嘟囔着。

吕大成重新牵起她的手笑:“你放心,经过这次事后,她和邓明信都甭想再为难表妹了。婚内偷情这么大的把柄在表妹手里,还怕他们嚣张使绊子吗?”

张云兰细想也是,有这么大的把柄在,还有她和大成做目睹证人,看这个蒋莘日后还敢找表妹的茬,自己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你的竞争对手真弱。”高凯歌学着吕大成,自然无比的牵起周燕的手出公园,感受到那细嫩绵软的肉感,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早知道这么多麻烦事儿,直接和我结婚多好?看谁敢欺负你!”

周燕无语:“你的户口又不在南昌市,就算你是京市军官,嫁给你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糊涂?”高凯歌剑眉微挑,如深渊一样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周燕,而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伟人底下的城市,里面出来的军官,谁敢惹?”

周燕一怔,她倒真的糊涂了,现代京市户口就是一种有钱有身份的象征,外地人都不敢轻易招惹,换作是六十年代,能住在京市的,除了本地人,其余大部分都是国家栋梁人才以及军人家属。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或多或少的人脉关系,外地人谁敢轻易招惹?

不过,这不就是高凯歌变相的催婚吗?周燕心里五味陈杂,只想考虑一段时间再说。她不想因为闪婚,后悔一辈子。

逛完公园,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周燕说去国营饭店吃饭,经过公园不远处一个小巷子时,一个老式住宅院门半开,里面传来喷香的羊肉汤味道。

周燕鬼使神差的往院里瞥了一眼,里面有二十来个穿着蓝色工作装,但胸前厂标不一样的男男女女,坐在院子正中间四张破旧的方桌旁,唏哩呼噜的喝着,旁边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从一个男青年手里拿过两块钱,然后又去收另一桌,另一个人的钱。

这架势一看就是做买卖的,这院子居然在卖羊肉汤?!

周燕瞪大眼睛,现在不是还没到私人开店买卖的时候么?这户人家居然敢私自卖羊肉,不怕被人查?

“想吃就进去吧。”高凯歌见周燕停在这家门口挪不动步,偏头往里看了一眼,好笑的给她解释:“虽说是私人的,但是敢在这中心区域卖,这户人家背后铁定有人,也不怕人家举报。你看这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吃得热乎,门槛都有些磨平了,想来开了好些日子,在这里吃不必担心被牵连。”

得,他一个当兵的都这么说了,其余人还能说啥,大步踏进门,一个字:吃!

第57章 057

时光如梭, 转眼就到了金秋十月, 南昌市街道两旁中的银杏树叶子渐渐泛黄, 一阵凉凉的秋风吹过, 银杏树叶像金黄的蝴蝶飘飘而下, 引来不少匆匆上班的工人们驻足观看。

周燕行色匆匆的奔走在街头,无暇顾及美景。今天是钢铁厂十五个特招高中生考核正式会计的日子,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原本两个月前回军队的高凯歌答应今天休假陪她去厂里的,可因为团里临时出了状况,不得不爽约,说是下次回来给她一个大惊喜做补偿,让她放松心情应考, 没考上也没关系,他会养她一辈子。

托他这番话的福,周燕心里放松了不少, 不过到了厂门口面前, 还是深吐呼吸了几次,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 这才摆上职业化的笑容踏入一区厂委。

“小燕,小燕!过来!”吕文静早就站在厂委门口拎着两暖壶开水, 等着周燕,“今天厂委、工会、车间领导、工人代表都来齐了, 你打了草稿没?背熟没有?没有赶紧把草稿拿出来默背一遍再进去!”

这年头逢大会,无论什么职位职责总会打一份草稿默背, 生怕临场发挥不好,给人笑话。

周燕说不来那些慷慨激昂的说辞,干脆懒得发表意见,那些草稿默背神马的,她根本不会去写去背。

“文静姐,又麻烦你给我打开水了,我们进去。”周燕忽略草稿的问题,对她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一个热水瓶进到里面去。

要不说吕文静有心呢,这打热水的活儿平时其他十三个高中生避而不及,今天全厂的大小领导到齐了,这打热水事儿就成了香馍馍。

谁都想拎个热水瓶,在早已到场的一众考核官面前挣个表现,周燕当然不会拒绝吕文静分她一瓶热开水。

考核地点是通大的厂委底层大仓库,里面站着或坐着百十来号人,周燕神色自若的走进去,把暖水壶放到桌上,而后默默站在吕文静的身边,等候其余人的到来。

不出十分钟,所有人到齐。

厂长姚文立见人都到了,拿手啪啪啪拍了三下,开始发言:“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啊!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是对厂委新进来的十五个同志进行评估评价,再投票决定谁留下成为正式会计员。他们平时的工作能力评分已经被我们厂委评估,剩下的就是评估他们为人品行德行等等。欢迎各位同志踊跃发表意见!”

仓房顿时一片喧哗,蒋莘得意洋洋的看着周燕,自己平时没少和工会车间的人打交道,瓜子花生糖果没少请。就算周燕工作能力出色,可她平时独来独往,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谁稀罕搭理她!人品能过得去?

果然,第三车间一个工人代表,头一个站了起来说:“我把票投给蒋莘同志,她为人亲和,凡事亲力亲为,咱们车间工人有困难也会帮忙。我听说她还准备考大学,这么有上进心的姑娘,就该成为正式会计!”

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的吕大成冷哼:“所有预备会计哪个不是做事亲力亲为,苦读英文书?难道他们的会计工作还要假手于人?那招他们有什么用?!要说到帮助工人同志,她蒋莘嘴上除了叨叨,何曾真正动过手?哪像周燕、吕文静同志,每次到车间盘点,不但帮着扛东扛西,有次车间机械操作失误,炼好的钢铁眼见就要落下来砸到陈志高同志,是周燕同志眼疾手快的把他推开,自己却被钢铁砸在身上,险些被砸死。这样高风亮节的品质,是她蒋莘能比得上的?”

仓库顿时一阵沉默,这事儿发生在一个月前,当时一块长约两米,宽约三米重达三百二十斤的钢铁,从高大两米的器械上掉了下去。

按理来说,这样的距离,这样重的份量,砸到一个人,不死也得残。可周燕一点事儿都没有,顶多就右手指节处有些抆破皮。而那块钢铁凹进去了一小块,细看居然是被拳头砸进去的。

这得多大力气,才能瞬间用拳头顶住那块钢板,让自己被不砸?没人敢细想,但从那以后厂里明显没人敢惹周燕。

蒋莘急了,不就是救了个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一大群人都不发言的话,不就是默认周燕成为正式会计?那她前面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白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