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还是比较重视这次考试,早早的换上白色衬衣,下套一条张云兰改过的蓝色大喇叭裤裙。再把齐肩五黑靓丽的头发,只用一根红绳高高束成马尾,脸上抹了香香的雪肤膏。一照镜子,那就是道靓丽的风景线,任谁都挪不开眼。
“真好看!”张云兰由衷的赞叹起来,周燕回来的第二天就拿了一堆好看的布匹给她,让她做衣服穿,说是在金三角的表哥带回的布匹,让她随意造。
那布料摸着柔滑绵软,一看就是上等布料。张云兰舍不得自己穿,倒是按照周燕的想法,裁剪了好几身周燕的衣服。
今儿这条裤裙还是周燕第一次穿,配上那干净整洁的白衬衣,衣角下端扎进裤裙里,看着甭提多干练利落了。
“好看也是表姐的手艺好啊!”周燕乐呵呵的笑着,她这身行头放在现代,勉强算是个职业装。不管在哪个时代,要想面试结果好,精神面貌很重要。
不然你穿的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去面试,人家看着都觉得辣眼,哪该管你实力如何。就冲着你那邋遢的行头,直接点叉。
难得遇上一次吃铁饭碗的机会,周燕当然不想错过。她也不能穿得太过花枝招展惹来非议,只能穿着这身她看起来比较朴素的衣裳上阵。
等吃完早饭,吕大成过来亲自送她去钢铁厂里考试,这就免去了周燕四处打听走弯路去考试地点。
周燕也就越发满意吕大成办事靠谱,放心的把奶奶交给他。
考试的地点在一个堆放杂物的大仓库前,参加考试大概三十来号人,加上周燕大概有十个女同志,其余都是年轻男同志。
看见她来,人群中一个同样绑马尾的女同志走过来喊她:“周燕!来这边!我这有位置。”
周燕抬头,是多年未见的吕文静。她比从前圆润了一些,眉眼开朗了不少,想来是爱情的滋润所致。
仓库摆了三十几张桌凳,供大家考试入座。周燕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的,没想到别人比她更早,几乎把座位给占满了。
没想到吕文静还给她留了位置,既是熟人,也是亲戚,周燕也不客气,大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文静姐,你来得好早。”
“机会难得,大家都不想错过,来得早,也是对工作的重视表现。”吕文静笑了笑,刚想说多年没见,这姑娘又美了不少,仓库里来考试的男同志看到她眼睛都冒着绿光,七八个干部模样的人,一手拎着一个公文包进来。吕文静一紧张,顿时没了话茬。
那些干部中,有当初面试招工的二区区长方有德,他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古板的中年来人说了句:“考试开始。”而后所有干部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开始发放试卷。
卷子发下来周燕有些懵逼,八张试卷,所考的内容都不一样,文数理化地史政统统都包括在内,最主要的是方有德发的试卷,上面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让考试者用英语写一篇歌颂工农伟人的作文题,字数不低于五百字。还有一区区长手里拿了珠算盘,噼里啪啦的拨着,不知道要干嘛。
仓库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吕文静明显有些慌乱,周燕没想那么多,稍一思索,握着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又把其他卷子的答案都给填了,头一个过去交卷。
她把试卷交到方有德的桌前,其他七个干部都眼睁睁的望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正想问她可以走了吗?一区区长林守平把手中的朱木算盘递给她说:“十秒内,算出我说的题。”
不等周燕反应,临场说出一大堆数字加减乘除法。
周燕有点慌,到底前世做过文职会计,读小学的时候也用过算盘。也就稳住心神,左手托算盘,右手快速拨着算珠,在十秒内,把答案说了出来。
林守平没说话,可他刻板的扁平明显带着几分满意。一旁的方有德脸色不大好的开口:“回家等消息吧,大概五天后公布结果,到时候你到厂门口看公布吧。”
周燕道了声谢,走出考场,长长松了一口气,总觉得那个林守平突然来这一出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不过她已经尽力而为,就算没选中她,她也不遗憾,到时候再去其他厂看看吧。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的,周燕虽然说不在乎,到底有些紧张忐忑。她一紧张,就呆不住家里,又念叨着要把隔壁房间弄成洗手间。索性这几天就在黑市木厂附近逛,企图找个建筑工,或者木工给自己装修房子。
这日一大早,她刚起床听见院门外有敲门声,心里十分不耐烦的端起一大盆昨天晚上剩的洗澡水,气冲冲的就朝院门走。
自从牛春花归还钱粮后,她家大儿子朱刚隔三差五摁门铃,贼眉鼠眼的瞅着她,尽说些不着边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和她处对象。
先不说朱刚是什么人品,就冲他穿的邋里邋遢,头发油露露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看她的眼神总是猥猥琐琐的,老在她胸脯上打转儿。周燕心里一阵恶心,从最开始拿木棍胖揍他一顿,到最后朱刚的妹妹朱青上来说项泼水,已经成了她日常不可缺少的生活。
这会儿门外敲门声没了,周燕估摸着那朱青敲累了,用力打开大门,将一大盆水泼了出去大骂:“死肥婆!死了你那条心吧!就你哥那贼样,也配找我做老婆,我呸!趁早死了这份心,一家人都赶着去投胎吧!”说完“啪”的一下,狠狠的关上院门。
如此恶毒的话语,听得站在周家院门背阴处的高凯歌挑了挑眉,偏头看了眼被淋成落汤鸡,长的又肥又壮的朱青,淡淡的说了句:“再敲。”
朱青猛地打了个哆嗦,一个星期前她们一家人吃完饭正打算睡觉,这人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在他们喊叫之前,像鬼一样把她们一家七口人全都放倒在地。
而后把她们统统捂住嘴巴,绑在房柱旁,让她们乖乖听话,不要惹隔壁两姐妹的麻烦。
她娘和她哥不服气,不信邪,除了一开始把钱粮锅碗瓢盆还了外,她哥本着就算他得不到,也要毁了别人心头好的想法,总找隔壁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妖精麻烦。
谁成想,那个小妖精不是省油的灯,她哥连吃几次瘪,就让她迂回打掩护。
说实话,朱青是不想做的。一个星期前,那个闯进她们家里的人出手太快,了无声息。朱青总觉得跟他做对,没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今天一大早,她就听见妹妹的惨叫,她跑过去一看,她娘和她哥的胳膊都被卸了,那个男人端坐在他哥的背上,让她过来敲门。
朱青又怕又惊慌,深怕那个男人把她的胳膊也卸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做什么。
敲门声再次响起,周燕本来懒得再理那极品女人,可她扯着嗓子喊,说是有人找她。周燕满肚怀疑,有人找她,干嘛要通过这个极品女人,等她打开门,看见穿一身黑衣黑裤,头发留着典型的兵哥哥板寸头。周燕默了。
两两相望,气氛诡异,朱青见机溜走。
高凯歌干咳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说:“我听大伯说,你再找建筑工给你弄房子?”
“你会弄?”周燕说完又觉得自己在说废话,这人是军人,基本的维修技术肯定是有的。只是多年没见,当初还在金三角湄公河被他所救。周燕深觉得自己的马甲有被扒开的危险,着实不想见这人。
只是人都在院门外,闭门谢客总是不好的。周燕皮笑肉不笑的让开一边,“我想把我隔壁的房间打通做成卫生间和浴室,不知道方不方便。”
“只要有工具,应该不成问题。”高凯歌笑了笑,抬腿跨进院子里,状似无意解释说:“你和你表姐成日不在家,一敲门就泼水,我这才请邻居帮忙。”
周燕想起来她有好几次一听敲门声,也不看外面是谁,就直接把水泼了出去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真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要来。最近我忙着找工作,没去高教授家里陪高婶婶聊天喝茶,他们还好吗?”
带着自来熟没当他是外人的柔细嗓音,听得高凯歌心里格外舒服,跟着她走进院子里面说:“他们都好,你有空多去坐坐,我大伯母挺闲的,有空我给你露一手。”
这话怎么听,周燕都觉得熟稔过了头吧?他们不过两面之交,高凯歌救过她没错,但这种委婉似的邀约,怎么都像相亲前的感觉啊。
好在工具神马的,周燕都提前买好了。高凯歌两间屋子看了看,从两间屋子中打个洞,再拿砖土修缮一番就行了。
铁锤、铁锹什么的工具周燕有,但是砖土水泥是没有。高凯歌转了一圈,跟周燕打了声招呼,说他去弄砖土。然后过了半个多小时,推了一辆排子车回来,上面堆了许多陈旧的青砖并一些泥土水泥。
这年头,要弄到这些玩意儿很不容易,周燕也不问高凯歌是从哪里寻来的,想过去帮忙,被高凯凯歌拒绝了,“这种粗活儿我来做就好,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泡壶茶给我喝。听说你从乡下带来的野菊泡茶不错,正好我很多年没喝过野菊茶了。”
周燕知道他长年在外出任务,去的都是那些危险的地方,想必一直没怎么好好的喝过茶,吃过饭。也就翻箱倒柜的找出去年摘的野菊花,拿出茶壶,里面特地放了几颗养身用的红枣,用热水瓶里的开水给他泡了一壶茶后,又跑去后院张罗中午的吃食儿。
屋子里就剩高凯歌,周燕住的闺房,散发出女人特有的阵阵女儿香,靠窗边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朵有些枯萎泛黄的栀子花,本来是令人心驰荡漾的画面。可却被满屋随地乱放的脏衣服,睡成一团没有整叠的被子,衣柜大开,露出里面让人脸红心跳的内衣内裤,还有散落在屋门口的鞋袜破坏了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