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容晚初平日里月信都平静,还从来没有过这一回这样疼痛难抑的,一时也心有余悸地道:“原也是我忘了。”

阿讷碎碎地道:“太医说好在您平日里虽然并不十分的康健,底子却没有坏,也没有受过大寒,吃几日药调理调理,往后注意些,倒不大妨碍子嗣。”

“奴婢这心里也担忧的不得了,好在陛下都问了个清楚,不然竟不能放心的。”

这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

他从前还曾经说,要寻一户家风清白、子弟上进的人家,才能放心地把她嫁了出去。

她因此觉得他是嫌戎马生涯带着一个她太过累赘了,还伤心了一回。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后来他从一介草莽,做了名震北地的齐王,又罗致天下英杰,放眼四海归心,江山都在他鞭锋所指。

那时他帐下有了许许多多的少年俊彦,她最怕有一天他会忽然重新提起这件事,甚至已经为她选好了夫婿……

她就是再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也知道由来好梦最易醒。

她只想珍惜能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好在他也忘了曾经提过这样一件事。他在外面那样的万人拥簇,回了家依然只有他们两个。

容晚初微微敛了睫。

侍女还在喋喋地念着替她身体操心的闲话,她侧过头去,男人出门的时候只披上了外衫,兽口玉带却遗落在了床畔,质地柔/腻的暖玉触手微温,被她轻轻地捏在了掌心里。

殷长阑没有问过容晚初想吃些什么东西,亲自吩咐来的膳食却果然色/色都合她的胃口。

她不由得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阿讷在一旁看着,心里欢喜极了,对殷长阑的印象又好转了许多。

尚宫廉姑姑知道皇帝在房中,就在门口徘徊了一圈。

阿讷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廉尚宫就叫了一声“讷姑娘”,低声道:“太后娘娘听说咱们娘娘身上不大爽利,使了人来探望咱们娘娘,如今就在前头。”

阿讷有些诧异,道:“既然是太后娘娘遣来的人,姑姑直管招待了也就罢了。”又问道:“难道是奉了懿旨,非要亲眼见一见娘娘不成?”

廉尚宫却微微压了压嘴角,并不像是寻常欢喜的样子,道:“倘若就是如此,倒也不算得事。偏偏奉了太后娘娘的命过来的,却是个储秀宫名分未定的秀女。”

她微微地向着内室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如今陛下还在这,太后娘娘耳聪目明的,这是个什么规矩呢?”

阿讷当下就冷笑了一声。

她面上神色汹汹的,唬得廉尚宫连忙拉住了她的手,道:“讷姑娘,讷姑娘,您可不要胡来。”

她原本没有想到阿讷反应这样的大,斟酌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话,就看见门口裘帘一掀,走出个高大颀长的玄裳男子来。

廉尚宫吓了一跳,同阿讷一同俯下/身来行礼。

殷长阑耳目敏锐,察觉到侍女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就觉得有些蹊跷,又听两个在外头嘁嘁喳喳地说了半日的话,也不知道于容晚初身上有没有什么干碍。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廉尚宫私下里叫了阿讷出来,原就是不大想把事情露在皇帝的面前,这时却无法可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是太后娘娘使人来探看娘娘。”

这样一件事,也值得两个女官私底下说这半晌?

殷长阑目光淡淡地把两个人看了一眼。

他这一眼颇有些慑人,两个人背上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些汗来。

阿讷却在刹那之间,眼前浮过他握着自家姑娘的手温柔安抚的样子。

她们家的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看重这个男人了。

她不知道从何处来的胆子,忽然开口道:“太后娘娘遣了一位储秀宫中的秀女前来探望我们娘娘,奴婢们也不知道如今要怎么招待这位姑娘才好。”

郑太后雍容带笑的面庞在殷长阑眼前一闪而过。

他面上神色不动,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奉太后的命,那自然是按办事的例。”

阿讷和廉尚宫对视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喜色,高声地应是。

殷长阑不以为意地转身回了房。

等在前殿暖厅中的袁沛娘就听到了凤池宫宫人的交代。

她微微地顿了顿,才确认似地又说了一遍:“妾身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探望贵妃娘娘的病情的。”

她声音娇柔,无需刻意矫饰,也有销/魂蚀骨之媚。

廉尚宫却只是笑吟吟地对她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身上犹不大清爽,如今又正在用膳,只怕慢待了姑娘了。”

稳重笃定如袁沛娘也不由得微微地蹙起了眉。

她咬了咬唇,道:“贵妃娘娘身上这样严重么?太后娘娘前头甫一得了消息,心中就十分的牵挂,特特交代妾身要好好陪伴贵妃娘娘一时。”

她这样锲而不舍、甩不掉的扭股糖似的,让廉尚宫面上的笑意都渐渐淡了,只道:“姑娘是时常陪伴太后娘娘左右的,倘若过了病气给姑娘,那只怕就又不好了。”

看来凤池宫的人,倒像是铁了心的不像教她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