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滑不留手的。

尤嬷嬷眼色不由自主地沉了沉。

前头几步外的秦昭仪已经不耐烦地道:“妈妈也要留在这宫里使唤不成?”

尤嬷嬷微微叹了口气,来不及再说,拔脚追了上去。

秦昭仪带着她来时前呼后拥的宫人使婢,径直出了九宸宫来。

天地间的雪不但没有停,反而显出越下越大的势头。秦氏在宫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再出来的时候,来时的脚印都已经被埋成了浅浅的一点。

秦氏立在殿门口的飞檐底下,微微地眯起了眼,翘首望着天地间不知名的方向。

“娘娘,雪越下越大了,咱们早些回宫去罢。”尤嬷嬷安排完了轿子,重新回到她身边来,温声道。

“不回宫。”秦昭仪却摇了摇头,道:“后位空悬,贵妃娘娘不是后宫之主么?嫔妃做了错事,开罪了陛下,难道不该请贵妃娘娘为我做主?”

她目光有些阴郁,嘴角虽然翘了起来,但并不是个完整的笑容,道:“本宫要去凤池宫叨扰贵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晚初: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7章 南柯子(2)

秦氏说话的时候,语气、神态都有些阴郁,尤嬷嬷知道她在皇帝这里头一回受了委屈,心里头必然十分的不爽快。

她是从小奶着秦氏长大的奶嬷嬷,只怕比秦氏的生/母都要了解她的性情,此刻站在一旁,心里头踌躇着不敢多说话。

但有些话又不得不劝,她沉吟着,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贵妃娘娘出身容氏,容大人在朝中声势煊赫,只怕不宜在此刻与贵妃娘娘结仇。”

她望着秦氏的面庞,心中也有些难言的哀怜。

倘若没有先帝大行之后的种种意外,七皇子此刻还是个不受重视的闲散亲王,以他的脾气秉性,加上姑娘同他的情分,纵然秦家门第并不显赫,姑娘也未必做不得他的正妻。

——退一万步说,即使仍旧是做了妾室,做亲王的妾室,也不至于与容氏这样的煊赫贵女共侍一夫,平白生出许许多多的难处来。

君恩易变!

尤嬷嬷暗暗地叹了口气。

秦氏却挑起了眉,道:“谁说本宫是去与她结仇的?”

她道:“照着原本的规矩,难道本宫今日不是正该去觐见容氏?”

尤嬷嬷面有难色。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若是去了,可要稍稍地收敛些。如今圣心未明,娘娘,忍一时徐徐图之啊。”

秦氏轻轻地“嗤”了一声,道:“嬷嬷放心罢,本宫也晓得轻重,不会轻易惹出事来的!”

尤嬷嬷稍稍地放了心,也不敢再劝,索性低下了头。

暖轿的毡帘密密地垂下来,遮蔽了外头的风雪,也遮蔽了外面的天光。

秦氏的突然造访让阿讷都有些意外。

她和声道:“我们娘娘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要在宫中深居祈福的,嬷嬷也知道神佛之事重在心诚,只怕不好随意见客。”

“有劳姑娘。”尤嬷嬷笑得和善,口吻也温和,从袖中抽了封荷包,不动声色地递到阿讷手中,道:“我们娘娘也是照着规矩,来同贵妃娘娘见一回礼。还请姑娘通融一二。”

那荷包是低调的浅竹青色,但看上去就颇有些分量。

阿讷目光在尤嬷嬷身上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却没有接那封荷包,仍旧推了回去,抿起唇笑了笑,福身道:“请娘娘姑且等等。”

她原以为容晚初还在前头西侧殿的暖阁里写字,没想到一掀帘,却扑了个空。

帘下服侍的小宫女悄声道:“娘娘先前就独个儿往后头去了。连阿敏姐姐也没有带。”

阿讷顺口问道:“那阿敏去哪里了?”

小宫女笑着道:“奴婢瞧着是出了门,哪里敢过问阿敏姐姐的行踪。”

阿讷不过是随口一问,也就不大在意地笑了笑,说了声“辛苦了”,穿过了穿堂往后头去。

容晚初却没有在房中,而是披着件狐腋裘的氅衣,负手站在后殿的廊檐底下看雪。

说起来也是奇怪,从前世算过来,她已经有些年月没有看到过紫微宫这样大的雪了。

——只除了身死的那一夜。

不止是紫微宫。

从升平六年以后,京畿地区乃至整个中原腹地就开始了持续的干旱。

一年里降水竟只好有那么一点,庄稼的收成也就可想而知。多是靠着朝廷年年的赈济,才没有在京城重地酿出大乱来。

整个升平十年间,大齐朝都陷在内忧外患里。

国中频频涌现的天灾,割瘦了大齐的骨肉和底蕴。边境持续不断的纷乱,养肥了容玄明的军望和私兵。

升平皇帝也曾经试图做一个好皇帝。

他为了朝政,也曾经殚精竭虑过。

甚至为了赈灾、抚民,连内帑都尽上了。

当时已经做了皇后的秦氏,就曾经带头穿起了修补过的衣裳,亲手纺线织布,昭显后宫的贤德和勤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