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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心很累 七杯酒 3727 字 7天前

晏归澜微微摇头:“叔父放心,我们也在调查此事。”

沈至齐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带着众人进了暂居的一处宅院。郑氏夫人的事还没查清,她很有可能落入敌手,晏归澜身后还有追兵紧咬,众人商议了几句,决定把事情料理完了之后再回江南道。沈嘉鱼自己忙碌劳累倒也罢了,让她诧异的是,三叔居然对母亲的事如此上心,程度不亚于她这个女儿了。

她还没来得及分析背后深意,沈至齐就面色阴沉地和晏归澜一并走进来,他手里捧着个木匣子,沈嘉鱼探头瞧了眼,脸色登时大变——匣子里不光放着一封血迹斑斑的书信,还有一根切口整齐的手指。

她声音都颤了起来:“这是…”

晏归澜面沉如水,这回倒是没瞒她:“逸城遣人送了一封书信,说郑氏夫人在他手里,而你若是想救她,便后日孤身去洛诚赴约。”

逸城本想让晏归澜和沈嘉鱼一道过来,但他想到晏归澜狡诈多变,让他来难免出什么变故,反而这个沈嘉鱼冲动性急,若是捉住了她,就等于拿捏住了晏归澜的命根子。所以这封信是私下来送给沈嘉鱼的想引她独身出城,结果逸城没想到的是,这封信竟然让晏归澜和沈至齐先得了。

沈至齐显然对皇上的路数还不够了解,闻言沉声骂道:“歹毒,下作!”

洛城离宁城不远,沈嘉鱼闻言也失了理智,腾的起身:“我要去救阿娘!”

这回晏归澜和沈至齐齐齐伸手把她按住,晏归澜道:“你莫急,你还记得上回在洞中你我听到的话吗?皇上有意用替身之计,逸城扣在手里的这个,很可能是替身。”

沈嘉鱼立刻反驳:“裴世子前日已经说了,圣人那边可能已经把我阿娘捉住,怎么能因为替身就不去救她?”晏归澜温声道:“裴惊蛰并没有亲眼所见,你想想看,若他得到的消息也是那边放出的假消息呢?”

沈嘉鱼还欲反驳,沈至齐知道有些话晏归澜这个做夫婿的不好说,他先道:“我绝不会将你阿娘弃之不顾,我和世子方才已经商议过了,我们会带兵前去洛城,若是你阿娘真的在逸城手里,我们定会将她救下,若是没有,我们便将逸城抓来审问个清楚。”

沈嘉鱼极想亲身去:“逸城点名要我过去,他若是见不着我,难道不会伤我阿娘?”

晏归澜道:“我会挑一女亲卫乔装成你。”他沉声道:“你放心。”

沈嘉鱼知道自己这战斗力跟过去也是累赘,听他如此说她愣了下,重重点了点头。他对她的承诺从来没有失信过。

晏归澜和沈至齐为了提早布置,今晚刚刚入夜他们就带上几百精锐抄小道先去洛城布置人手。

沈嘉鱼这两天过的可以说是食不知味度日如年,哪怕被劝着躺了会儿,听到些微动静就要腾腾腾爬起来,一天的功夫人都憔悴不少,幸好后日正午刚过,晏归澜和沈至齐就带着人回来了,两人神色虽有些疲累,但精神还算不错,沈至齐手里拎着满身血污的逸城,沈嘉鱼忙站起身:“阿娘找到了吗?!”

沈至齐面色阴沉:“逸城带去是个替代的假货,阿郑倒是真的在他手里,不过人藏在哪里了他不肯说!”

沈嘉鱼大喜大惊之下,倒也没注意他的称呼,沈至齐半蹲下身子,神色狠厉地一把扯起逸城的头发,英挺的脸上竟满是狰狞:“你说是不说?”

他在家里是关心侄儿侄女,孝顺父亲的好家人,在外是稳重练达,杀敌无数的沈家三爷,这般狰狞神色沈嘉鱼还是第一次见,仿佛他的逆鳞被触到了一样。

逸城露出个怪异的笑容,狠狠地吐了口血吐沫:“三郎君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会让郑氏夫人陪葬的!”

晏归澜冷眼瞧着,忽然倾下身,低低在逸城耳边说了句话,逸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转向沈至齐:“叔父把他带下去审问吧。”

也不知晏归澜究竟跟逸城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拷问竟异常顺利,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交代了郑氏夫人在哪——原来就在离洛城不远的一处破庙里。

沈嘉鱼又惊又喜,忙拉住晏归澜:“我跟你们一起去。”

晏归澜理解她的心绪,这回终于没再拦着她,命人备上快马,三人带兵先直奔那处观心庙,沈嘉鱼一路上简直激动地握不住缰绳,她勉强平复心绪,边纵马边问晏归澜:“逸城可是个厉害角色,你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他吐露实话?”

晏归澜抽了一马鞭,淡然道:“也没什么,我知道逸城此人难对付,所以特地命人查了查他,他入宫之前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这些年明面上他和弟弟不来往了,实际上逸城总是背地里送银钱衣物给他们。”

他说的点到即止,沈嘉鱼一听就明白了,逸城有这么个把柄落在他手里,就算秀营的人真捉到了她阿娘,轻易也不敢动她性命,他考虑的这样长远,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低头眨了眨眼,遮住眼底的泪意。

她还要说话,沈至齐脸色突的变了:“山上起火了!”

沈嘉鱼忙抬起头,果然见半山腰燃起火光。逸城埋伏之前为了看守好郑氏,特地命秀营的人在此看着,现在这大火想必是秀营的人知道逸城被捉,自知完成任务无望才放了把火,想要跟郑氏同归于尽。

这几天几经悲喜,要是临了临了阿娘却被一把火烧死了,她非得疯了不可。她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奋力拍马往山上跑,沈至齐比她更快,面色沉毅地一路冲到山上。观心庙的情形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庙里已经燃起熊熊火光,几个秀营的女子正在泼油点火。

沈至齐暴怒之下,直接砍杀了两三个敢阻拦他的秀营女子,他立即翻身下马,脱下披风顶在头上就要往火场里冲。沈嘉鱼有样学样,也准备披上衣服冲进去,手臂却被两个人死死拉住,一个拉着她的自然是晏归澜,另一个竟然是一个秀营打扮的女子。

沈嘉鱼瞧那女子满脸烟灰,看不清面貌,一时大为错愕:“你是何人?放手!”

那女子低声道:“阿鱼,别去,我在这儿呢。”她抬头看了眼半只脚冲进去的沈至齐,她面露焦急却阻拦不住,只得高声喊道:“老三,你人不能进去,我在这里!”

第89章

“…我见情势不好,就想法打晕了一个秀营的人,跟她互换里的衣裳,再把她绑好堵住嘴搁在庙里,果然没多久她们就放了火,我本来打算趁人不备往山下跑的,幸好你们及时赶过来了。”

郑氏倒不像寻常女子那样遇到事就被吓得又哭又叫的,此时尚还能保持镇定,只是见到近一年不见的女儿太过激动,搂着她便不撒手了。

沈至齐方才根本不听人阻拦,直直地就要往火场里冲,幸好郑氏及时喊了一嗓子,他认出郑氏的声音,这才止了脚步。这时候晏归澜,沈嘉鱼,郑氏和沈至齐四口人整整齐齐地坐在破庙前的草地上,带来的兵马被打发去守营了。

沈嘉鱼红着眼眶撒娇问她:“阿娘,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和燕乐呢?我们可想你了,阿爷不是个好东西,你才假死没多久,他就给我俩找了个后妈来,幸好有姨母照料,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光她惦记郑氏,郑氏又何尝不惦记她?她帮女儿把耳边的碎发别好:“你们姨母是好的,有她照顾你们我也放心,至于我假死的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她当初被雪凝和二房的夫人联手陷害,沈至修和她夫妻之间已经大有龃龉,因此沈至修半分不肯信她,转头就和长公主眉来眼去了,声名狼借再加上丈夫背叛,郑氏当时真是心灰意冷,而那雪凝临死之前居然想法喂了一丸药到她嘴里,又低声说了句‘夫人保重,我对不住您。’,然后便去了。

郑氏当时没想那么多,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强撑着见了姐弟俩一眼就撒手去了,结果她的棺材入灵之后过了几天,有个老农竟挖出了她的棺材,把她的‘尸身’取了出来,她也是那天晚上醒过来了。

沈嘉鱼听的满面茫然:“难道是…雪凝给你喂的丸药有问题?”

郑氏叹了声,点了点头:“我这几天才知道,秀营有一种特制的假死药,服用之人大概过一个多月就会进入假死状态,秀营里的人见形势不好为了能及时脱身,都会提早服下。”

她苦笑了声:“那来挖我棺木的老农也是雪凝临死前叮嘱过的,雪凝明面上杀我,是因为秀营拿捏着她家人的性命,背地里又救下我,是为了全我们主仆的情义,我几日前才算真正想明白她的用心。”

沈嘉鱼也是叹息了声,沈至齐目光难得温柔:“也是你心地仁善,平时宽厚待人,方才有一线生机。”

郑氏没注意他的神色,嘲弄笑笑:“也亏得沈至修给我修的坟茔偏僻窄小,不然那老农还真不好挖出我来。”她嘲弄一句,又继续讲述。

她虽然被雪凝用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救了,但生病却是实打实的,她虽然想儿女的紧了,但身子虚弱无力走动,只能老农回到深山里养病,她下葬的时候姐弟俩给添了好些贵重冥器和钱财,她养了好几个月才算养好。

她怕贸然行动殃及两个孩子,一直不敢出山和姐弟俩相见,直到听说闺女出嫁,她这才忍不住出山去看了眼,没想到这时沈嘉鱼已经随晏归澜去了江南道,她出山之后的踪迹却被皇上觉察到了。

郑氏叹了口气,神色伤怀:“宗室先设套杀我,很快又让定安长公主进了府,我怕危及你们,一直没敢见你,你不会怪阿娘吧?”

沈嘉鱼脑袋死死埋在她怀里,闷闷摇头:“怎么会?”她又有些不解:“可是圣人设计这个局究竟想做什么?”

这回接口的是晏归澜:“不光是你们家,不少手握重兵的人家都被圣人指婚尚了公主,若是诞下子嗣,那这些人家的嫡子里就有了皇室血脉,皇上便可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