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漂亮的红莲,当真极为少见。
苏遥怔怔地瞧上两眼,便蓦然想起,祖父于国外休养的庭院中,也有一个小池。
池中每至盛夏,也会开满小巧的睡莲。
但没有此处的大,也没有如此灼眼。
只小小的几朵,与圆圆的荷叶一起浮在水面上,池中的小乌龟倒经常爬到岸边吐泡泡。
盛夏静谧,祖父便经常带他在庭院中乘凉,教他背些《爱莲说》之类的古文,背错了会被大折扇轻轻敲一下。
苏遥的祖父是个生意人,祖母却是中文系的教授。
祖父年轻时追求祖母,自四书五经学到琴棋书画,倒从此爱上国学。
可惜祖母先于祖父年走了,祖父的身体愈发不好,索性丢下家中生意,只带了苏遥,到国外休养。
流萤四下飞舞,祖父只摇着扇子:“我原不想让你到国外念书,高中应在国内读的。许多古文诗词,这里又不会教。”
苏遥凑在他身边蹭扇子风,趴在祖父的轮椅上:“有爷爷教我就行了。”
笑着却又偏偏头,微有失落:“爷爷不在家,爸妈又隔三差五出去考察,我也不想在家。总觉得大伯和叔……”
他察觉到自己在告状,便住了口。他虽年岁不大,却生性敏感,能感觉到旁人若有若无的敌意与防备。
苏遥记得,那时祖父幽幽叹口气,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欲言又止一会儿,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你跟着我就很好。”
苏遥从未仔细想过祖父这些奇怪反应,就好像,那时他也从未想过,为什么他与爸妈、祖父,乃至过世的祖母,都长得并不像。
直到大伯母将领养证与亲子鉴定书都扔到他眼前。
大伯母对他说:“你根本就不该姓苏。”
苏遥的人生,以十六岁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