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常禄一听,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如捣蒜,“好,好,奴才这就去。”

卫婵沅拿起那杯隔夜的凉茶一饮而尽,浇灭了心里升腾起来的温暖,舍不得对那人残忍,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替二哥去原谅呢。

第62章 忘了

清心殿荷塘边的小亭里, 卫婵沅穿着羽纱金丝云锦裙,梳着随云髻,静静的等着。

似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时间犹如不存在, 她坐在亭中, 看着桂花树一动不动。

等到月色升上来了, 陈逾白身穿墨色长袍款款而来。

一踏入清心殿,他不由的放慢了步子, 站在院落口, 看着亭中的人儿,升腾起不知道是甜蜜还是苦涩的滋味,搅得他混乱不堪。

卫婵沅一回头,看到了他, 站起身来, 淡淡扯出一个笑容。

可是这笑容看在陈逾白眼中, 却压得他无法呼吸,他知道他的阿沅在强行装作无事。

说到底,还是他利用她对自己的在乎, 捅了一刀才换来勉强对自己微笑的阿沅, 他一点也不开心, 甚至开始恨自己。

走过去,将久等的人儿拥入怀中,轻言,“我好想你。”

他想的是那个会对他调皮嬉笑的阿沅,也是那个伤心质问自己的阿沅,是那个要给自己缝制衣衫的阿沅,也是那个对自己冷淡的阿沅, 是那个犹如行尸走肉的阿沅,也是现在强颜欢笑的阿沅。

可是他把那个会对自己调皮嬉笑的阿沅丢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找回来。

“殿下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

卫婵沅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坐下,倒上一杯桂花酒递过去,“殿下,请饮。”

如此客气,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喜悲不见。

陈逾白接过来,看着杯中酒,心里如同堵着一块大石,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奢求了,这样已经很好。

酒入愁肠,滋味还是那个滋味,倒酒的却不是当初寿宴上那个明媚的女子了。

从怀中摸出一片柳叶,“阿沅,春天到了,来的路上,我摘了这片柳叶。”又招手让常禄拿过来一支玉笛,“我们合奏一曲《相思》如何?”

卫婵沅拿过柳叶,细细摩抆了一下,失笑,“《相思》曲我忘记调子了。”

陈逾白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相思曲对他来说是怎么样的存在,是前世夜夜站在她寝殿外听到的曲调,是她特意为他重新编改过的乐曲,是他们在冬日的雪地里叶笛和鸣的默契,是那日阿沅终于肯相信自己的开始。

可是,现在她说忘记了。

心如刀割。

陈逾白有点手足无措,他笑了一下,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笛子,又看向卫婵沅,“怎,怎么能,忘呢?”

“好像,记不起来了。”

卫婵沅说的轻飘飘的,却重重的砸在了陈逾白的心上。

他呆呆拿着手里的玉笛,不知道该如何说,眼眶里似乎有什么难以坚持,站起身,往亭外走去。

背对着亭子,立在荷塘边,一滴热泪落在了玉笛上。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办了,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条鸿沟,牢牢地挡在那里,不论他多么努力,都无法跨过去。

回头看一眼安静坐在那里的卫婵沅,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小亭中。

自斟自饮一杯,慢慢握住卫婵沅的手。

“我记得,我教你好不好?”

卫婵沅瞳孔有些涣散,似乎没在看他却又似乎看着他。

轻轻的摇摇头,“不用了。”

陈逾白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玉笛,又倒上一杯酒饮尽,又一杯,再一杯。

突然,就在他再一次端起酒杯的时候,卫婵沅挡住了。

“殿下身上有伤,不宜饮如此多酒。”

陈逾白迷惑的看着卫婵沅,他实在不明白了,究竟阿沅是原谅自己了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其实卫婵沅也不明白,很奇怪,每当有关幸福愉悦的事发生的时候,那个不原谅的声音就跳了出来,但是,当陈逾白有可能伤到自己的时候,那个原谅的声音就压过了那个不原谅的声音。

“好好,我听你的,我不喝这么多。”陈逾白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吃了一口。

“阿沅,你做的桂花糕还是这么好吃。”

卫婵沅浅浅一笑,“不如,我每天都做一些,让文芯送去正殿。”

不是让他来清心殿,而是让文芯送去正殿,她既愿意给他做桂花糕,给他酿桂花酒,又不愿让他来。

不强迫也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好。”

两个人当真是相敬如宾的用完了这顿表面平静,实则已经千疮百孔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