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不解,从荷包里将那一大锭的银子拿出来瞧了瞧,才发现银子底下都刻着宫里的印记。
“这银子你们留着,但暂时不要用,否则很容易被他查出你们的所在来。宋扬此人,是除了世子爷以外,皇上最信任的人,能力出众,我们一路给他铺了这么多线索,剩下的地方他应该都能找到。”夏娆浅笑道。
小豆瞧着这银子还是一阵后怕,连忙收好,跟夏娆笑道:“还好主子聪明,否则我们怕真得被他给杀了。”
夏娆也是冒了险的,为了不让他们丢命,自然样样都想到最细致。
“华章,上次你去秦王封地,可还发现了什么?”夏娆问。
她对秦王封地的事,也就知道那么些,如今也不便去见蒹葭,想要对付秦王,也没那么容易了。
“奴才还发现了一件小事。”华章回道。
“小事?”
“嗯。”华章看了看夏娆,待看到她黑黝黝的大眼睛认真的盯着自己,耳根不由一热,连忙低下头,道:“秦王封地最近的军需粮草,仿佛消耗的还跟平常一样多,但每过两日,封地内的富贾豪绅就会有妻妾回乡省亲,每次离开,都是带着十几辆马车,虽然并不知道马车里装的是什么,但奴才问过当地人,如此情况,几乎持续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若非如此,本地人也不会察觉到。”
夏娆心思微动,秦王此人心机深沉,此番带着家人孤身来京城,如今惹怒了皇帝,居然也还不离开,要么活得不耐烦了,要么就是有所倚仗。
可封地离京城数千里,若是皇帝要杀秦王,秦王封地的大军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他还将大量的财物悄悄往封地外运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秦王早在入京引起人注意之前,就已经暗中将他的倚仗——秦地的大军,埋伏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夏娆的脚底板都升起一股寒气。
若是如此,等皇帝把秦王逼到绝路,秦王岂非要直接举兵谋反?
“主子,您怎么了?”小豆察觉到夏娆情绪不对,连忙问道。
“小豆,华章,你们两去问问京城附近可有山谷,亦或是大片的密林,若是有的话,你们悄悄赶去,观察一下,到了夜间时,里面可有炊烟冒出。”夏娆叮嘱道。
华章瞬间明白了夏娆的担心,眼神略闪了下,点头应下:“奴才明白。”
小豆还想问,夏娆却没说了,只叫阿蛮另外拿了银子给他们,才暗中送她们离开了。
夏娆觉得自己的猜想太大胆了,但又隐隐觉得有这种可能,若是如此的话,那柔福公主和燕萧想要平安离开京城地界,只怕还要更加小心才行。
正想着,外面忽然有人来传,说文姨娘身边的红缨求见。
“她怎么现在来了?”迎春不解:“难道是文姨娘出事儿了?”
自江郁死后,文姨娘就像是被剪了舌头的鹦鹉,再也没吭过声了。
“让她进来吧。”夏娆道。
侍女应下,不一会儿,穿着条桃红色长裙的红缨便进来了。
红缨一来,便给夏娆行了礼,还容光焕发的笑着道:“奴婢恭喜姨娘,苦尽甘来。”
夏娆坐久了,觉得腰酸,便起了身来往放满了药丸的多宝阁边走,笑道:“怎么这会儿来了,文姨娘歇下了吗?”
“文姨娘这几日身子不大好。”红缨跟在她身侧,眼底都染上了几分狠意,却笑道:“而且府里大夫的药,她吃了怎么也不见好,所以奴婢想来跟姨娘您讨两丸药,好叫她吃了,无声无息的……就好了。”
夏娆眼睫微颤,回头看了眼红缨,看到她眼底毫不掩饰的狠色,会意过来,她只怕还记恨着文姨娘当初毫不留情打她板子的事。
“若是我要来你的卖身契,还你良籍,给你盘缠让你出府,如何?”夏娆浅笑着问她。
红缨微微一怔,还她良籍,她当然愿意。
红缨看着夏娆,朝她笑道:“夏姨娘当真是个和善的,到了这般地步,也不会落井下石,换做奴婢,定是要痛打落水狗的,否则这狗爬上了岸,还得咬人。”
“拔去了咬人的牙齿,她再咬人,也就不疼了。”夏娆微笑,况且燕朗才死了江郁,若是文姨娘也死了,夏娆怕他也活不下去。不为文姨娘,也为了燕朗。
红缨明白了夏娆的意思,自然也不纠结了,如今她虽然有些腿瘸,但夏娆一向出手大方,她想,她给的盘缠不会少,况且她还有把柄……
不等红缨想完,夏娆忽然倒出一枚药丸在手里,递给她,浅笑:“美容养颜的药丸,吃下吧。”
红缨面色微微一僵,看向夏娆,夏娆却是眸色微寒:“你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这药丸就只是会一直在你肚子里呆着而已,不会让你肠穿肚烂的,否则,以我现在的能力,我立即就能叫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上。”
红缨不是良善之辈,夏娆虽不想杀她灭口,但也不得不做下防备。
红缨暗自咬着牙,也知道蜉蝣难以撼动大树,想罢,才梗着脖子,一口将这药丸吞了下去。
夏娆见状,浅笑:“回去等着,我很快就会将你的卖身契给你送来。”
“那奴婢就等着姨娘的消息了。”红缨挤出个笑,确定药丸吞下去后,没有什么不适,这才咬着牙提步走了。
“奴婢倒觉得,红缨这样因为点小事就记恨主子,恨不得弄死主子的下人,姨娘还是不要留的好。”阿蛮提醒道。
“她毕竟帮过我,我该给她一次机会,而且她除非开膛破肚把药取出来,否则我要杀她,轻而易举。”夏娆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又回头挑了几丸药,就带着人往文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自从江郁过世,文姨娘企图谋害燕王的事情暴露,文姨娘院子里的下人便都跑光了,以前打理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如今借着八月的阳光,长满了杂草。
门前的竹帘都落下了一半,也无人修理。
等进了屋来,只有个老婆子坐在暖榻的脚踏上呼呼大睡。
阿蛮上前踢了这偷懒耍滑的老婆子两脚,老婆子才嘀嘀咕咕的坐起身,咕哝道:“姨娘又要喝茶了是不是?奴婢不是给你摆了几壶茶在门口吗,自己拿不就是了,非得人伺候……”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是哪个姨娘来了!”
阿蛮呵斥。
老婆子一愣,睁开眼睛一瞧,见竟是如今掌着家备受宠爱的夏姨娘,赶忙敛了脸上的不耐烦,行着礼道:“奴婢有眼无珠,还请夏姨娘恕罪。”
夏娆冷淡睨着她,问:“听闻文姨娘病了,可曾请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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