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娆明白,再说下去,就涉及皇帝了,饶是燕诀,也不敢轻易违背吧。
从青云处离开,夏娆的心上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等回到清晖园时,才知道镇北侯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夏嘉宁玩了一天,已经睡着了。
阿蛮瞧见她神色略带着几分凝重,道:“方才澜沧来过,见您不在,又回去了。”
“我去见世子。”夏娆说罢,又出去了。
阿蛮看她这般模样,看了看手心里的一方小小的铜鉴,跟忙着伺候夏嘉宁睡下的迎春道:“我出去一趟。”
迎春以为她是出房间一趟,笑着点头:“你去吧,这儿有我呢。”
阿蛮没说什么,只回房换了衣裳,就小心的潜入了黑夜里。
夏娆来见燕诀时,燕诀正在写着什么。
夏娆只见他笔走龙蛇,也不敢问,就静静站着,直到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下笔。
“爷……”
“看看。”燕诀将写好的东西递给她:“这些东西可有问题。”
夏娆接过他递来的纸,看着上面列的居然是一副丹方。
夏娆会意过来,这必是镇北侯献给皇上的长寿之方,心底生出几分希望来:“这丹方里好几味药,都是长期服用会死人的,比如这一味丹砂。”丹砂一经加热就会分解出水银来,长期服食,肯定是要死人的。
“但自古炼丹,都会用到丹砂……”
“所以那些长期服用丹丸的人,最后都不会寿终正寝。”夏娆坦白,但她想,她就是把丹砂变成水银的化学原理跟燕诀讲了,他这般聪明的古代人,也不一定能接受,便干脆道:“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挖一挖那些长期服用丹丸的坟墓,他们的尸骨一定是呈现中毒而亡的黑色,而非正常死人的白色……”
燕诀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她不但精通医术,对死人骨头也这么清楚。
夏娆回过神来,咳了两声,才道:“妾身也是在医书上看过的。”
“退下吧。”燕诀说着,便去书架上找书了。
夏娆要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抿着唇角望着他道:“爷,妾身觉得跟您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挺开心的。”
“不必急着说遗言。”燕诀看她眼珠子往哪儿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夏娆喉咙一梗,忙道:“爷不会让妾身死?”
燕诀终于找到他要的书,乃是厚厚的一本医典,夏娆看他这样子,是打算自己来研究着丹砂的事儿了。但丹术和医术,都非一朝一夕能弄明白的,他打算一夜之间搞清楚其中原理?
“我说过,我不要你的命,那就谁也要不了。”燕诀冷淡说完,指着房门口:“出去。”
虽然他还是一副冷漠无情谁都不爱的样子,可夏娆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从燕诀房里退出来,夏娆心情好了些,却也没闲着,让迎春准备好了蜡烛,将方才的丹方默写出来,开始琢磨着,搞点儿事了。
第二天的夏娆是在燕朗的笑声里醒来的,她睁开眼,发现昨晚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薄被。
“姨娘,您醒了,先来喝点儿热粥吧。”迎春将门帘挂在两边,外面的风透进来,带着些春日青草的香气。
夏娆伸了个懒腰,瞧见正在外头追着玩闹的燕朗和夏嘉宁,才笑着道:“爷可起了?”
昨儿熬了一夜,她总算琢磨出了一张虽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也在容颜焕发上颇有功效的方子出来了。
迎春将粥给她,又去打了热水来,才笑道:“爷昨儿一夜没睡,现在刚用了早膳,准备去书房呢。”
夏娆一听,赶忙抓着药方就飞奔出去了,迎春都来不及提醒她脸上沾上的墨水。
燕诀刚出门,就看到风一般跑过来的夏娆。
燕诀瞥见她嘴角连着左脸上那滑稽的墨迹,眉梢微动。
“妾身给爷请安。”
“昨夜泡在墨缸里了?”燕诀问她。
夏娆没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问,但想着小命要紧,立即奉上了手里的方子,道:“这一副药方,还请爷呈给皇上,这方子不仅令人年轻十岁,还延年益寿,可比那丹方靠谱。”
燕诀看着她倦意未退的模样,发髻都有些散乱着,心底实在是疑惑,夏家虽是商户,可她这随性慵懒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燕诀尚未开口,夏嘉宁便跑了过来,扑在了燕诀怀里。
燕朗也笑盈盈的跑了过来:“三哥,宁宁说他最喜欢你了。”
夏嘉宁咯咯的笑,也不说话,就紧紧抱着燕诀。
“宁宁,到姐姐这儿来。”夏娆立即喊夏嘉宁。
夏嘉宁乖乖的松开燕诀,又转身扑到了夏娆怀里,却牢牢拉住了燕诀的手。
夏娆见状,立即去拉宁宁的手,宁宁却嘻嘻笑着,又扑回到了燕诀怀里。
夏娆看他把这当成是游戏了,哭笑不得,燕朗却笑起来:“你们怎么像是一家三口,反倒把我扔在一边了,我不干,宁宁,走,哥哥带你去看小兔子。”
“兔子。”
宁宁眼睛发亮,立即就跟着燕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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