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佛堂。
云宁哭的眼睛肿了:“侯爷从来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他厌恶我,我能感觉到。干娘,您就别让我再去房里了,我不能那么厚着脸皮,没皮没脸的往上扑…”
沈氏一皱眉:“明明小时候挺好的,怎么长大了倒不中用了?罢了,你且下去。”
云香将翠鹤银炉的灯芯挑亮,伏在沈氏耳边低语。
沈氏一怔:“当真如此?”
“是。婆子在前院里说了,不让人把消息传出去。侯爷亲说,就当家里没这个人。”
沈氏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妾室私自从府里逃出,可是重罪。她好大的胆子。她父亲也跑了?”
“正是。”
沈氏捻弄手里佛珠:“这样也好。侯爷身份尊贵,怎会缺女人?少了她,根本不算什么。她倒是个有骨气儿的。”
她又问:“侯爷在何处?去吩咐厨房,做一壶养神的汤来,给侯爷送去。”
云香略一犹豫:“侯爷今早骑马出门,至今未回。郑伯说,爷是去了军营里。”
青烟缭绕。
沈氏道:“无碍。你吩咐下人先热着,等何时候爷回来,再送到重华殿。”
云香福身:“是。”
傅玮能来,宝仪无疑像是吃了半颗定心丸。她在后院收了种子,用小布包起来,带到江南再种。想必江南那种温暖之地,不需等到春日,药种便会发芽。
春日的阳光温暖,宝仪衣着轻便,拿着锄头喘气儿。干了一会儿活,她就腰酸背痛了。她扬起头,对着日光,脑袋里一时发晕,脚下不稳就要倒在地上。
傅玮见状,扶了宝仪一把,指腹搭在她脉上。
傅宝仪眼前发黑,她对舅父道:“侄女儿没事…许是这几天累到了…”
傅玮却眉头紧锁。
傅宝仪坐在桌前,倒了杯水。傅玮担忧道:“宝仪,你这孩子,如此粗心。”
“你已经有了身孕。”
无异于晴空一道炸雷当即劈开,直直砸到傅宝仪头顶。
有了身孕?
怎么可能?她一直在喝避子汤,不会有错!
傅宝仪身形摇摇欲坠:“舅父,您未诊错?”
“我行医看病多年,不会出错。”傅玮爱怜的看着宝仪,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承担的却太多了。
傅宝仪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叫家里人知道。
“舅父,您能不能答应我,不告诉母亲?”
“难道你要一个人忍着?”
“母亲年纪大,我怕她一时承受不住。”傅宝仪咬唇,唇畔发白:再给我些时间,我自己想一想。”
错了,一切全都错了。
傅宝仪摸了摸自己平平坦坦的小腹。
她怎么可能会有身孕呢!
傅玮沉声:“可是摄政王的孩子?”
沉默的侄女儿已经说明了一切。
傅玮起身:“宝仪,你要好好想想。有些事,别人不能帮你做决定。”
傅宝仪说是,鼻头红红的。
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小孩身子又小又软奶呼呼的,那样可爱,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做母亲是什么样子。
但是,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傅宝仪头脑混乱,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她眼眶发热,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难道要把这孩子生出来,从小,身边就没有父亲么?这对他来说未免太过于残忍。
现在时候还小,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想这孩子的去处。
傅宝仪决定即刻去江南,不能再等下去。
傅夫人见宝仪面色严肃,查觉事态紧急,连忙连夜收拾行李。第二日,一家人坐上马车,先去苇河,再坐船去江南。
走的越远越好。
银蛟龙脚程快,一日可千里。很快出了城门,到官道。不久天上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沈渊庭身披黑氅,于官道急行。
他眼线密布于城里郊外,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他到了原阳。
“老乡。”沈渊庭骑于马上,目光犀利:“你可知前几日来这的女医士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