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沈令月送了他两个字,“有本事你就别接大将军的官职,别只在这些小地方上叽叽歪歪。”
谢初笑了:“那好,你去跟陛下说,只要陛下愿意收回成命,我二话不说,立即归还大将军的金印紫绶,绝无怨言。”
“真是搞不懂你。”沈令月撇了撇嘴,“骠骑大将军多好听啊,又威风又顺口,偏你不要,一个光秃秃的大将军名号这么喊着,也不嫌寒碜。”
“你又知道陛下要给我骠骑大将军的封号了?”
“这不废话吗,大——”沈令月正欲言明,一阵风却忽然而起,吹得外面的石榴树婆娑作响,卷了几片落叶飘进廊下,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令月连忙低下头,摘了裙摆上沾到的落叶,又将青丝从左肩拢下,顺着梳理了一遍,寻找着那些细小的碎叶茎干。
谢初含笑看着她垂头弄发。
沈令月丝毫不觉,依旧专心致志地理着头发,在把发间的碎叶茎干全部翻找出来后,她对着手心吹了口气,把那些浮尘一般的碎叶都吹到了外面去,这才抬头看向谢初,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大将军的封号总共也没几个,舅舅又是镇国大将军,你不可能越了他去,那么就只能是骠骑大将军了。”
“抚军大将军和建威大将军也都在镇国大将军之下。”
“但这三者里以骠骑大将军为首,”沈令月自信满满道,“父皇那么喜欢你,要封肯定会封最好的。”
“不敢当。”谢初笑了一下,“不错,陛下的确想封我为骠骑大将军,不过被我拒绝了。自古名将出骠骑,但凡授封骠骑将军的,哪个不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我要是因为护驾有功而受封,岂不是给它抹黑?北越对大夏虎视眈眈,迟早会卷土重来,等我把他们都赶跑了,再受封骠骑大将军也不迟,你要是想这么叫我,耐心再等几年吧。”
沈令月偏不如他的意,和他抬杠:“我为什么要这么叫你?”她故作无辜道,“你是我的表哥呀,不管你是昭武将军也好,大将军也好,骠骑大将军也好,我都只会叫你表哥,哪里会这么生分地称呼你呢。表哥,你真是想太多了。”
谢初看她:“你都有几个表哥?”
沈令月眼珠一转,抿嘴一笑:“你猜。”
谢初盯着她看了片刻,笑将起来,现出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幸好我娘只生了我一个。”
也许短暂的别离真的能让人的感情更进一步加深,沈令月不知道对别人来说是什么样的,但对她自己而言,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担惊受怕之后,再见到谢初的笑颜,都会引起她内心一阵悸动,让她忍不住想扑进他的怀里。
她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和谢初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棋盘,但这并不妨碍什么,她只微微偏了一偏,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就倒在了谢初怀中,扑了个满怀。
谢初只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怀里就多了一个软玉般的身子,他下意识地拦腰抱住,有些意外:“令儿?”
沈令月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窝里没有说话。
她发鬓间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谢初一边拢了拢她的发丝,一边笑道:“怎么了,忽然就投怀送抱的。”
沈令月扭动了下身子,寻找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没什么,”她在他肩窝处闷声道,“我就是想这么靠着你。”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心跳与温热,让自己安下心来。
谢初失笑,还真是任性的回答,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不过正好,他也想这么抱着她,和她待在一起,即便只是一刻,那也是好的。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夏昼日长,情思也仿佛和这夏日一样,绵延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