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被激起了好胜心的沈令月冲着谢初微微一笑,“那将军你可就误会了,我与顾大人不过泛泛之交,并不是像你想的那般,我对将军你才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想与将军共白首,不知将军可愿意?”
“是吗?原来公主对末将是一见钟情啊。”谢初也笑,“只是公主,若末将不曾长着这么一张脸,也不曾在长林宴上拔得了头筹,不知公主可还会对末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当然不会。”沈令月这下是真的感到奇怪了,怎么他和大哥都一个问法?她看上去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本公主看中的就是你这张脸,还有你的那副好身手,你若是没了这两样东西,我连多看你一眼都嫌麻烦,又怎么会喜欢你?”
“……”
这三公主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耿直……
被沈令月的惊人之语所噎住,谢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过心里却对她暗暗升起一丝欣赏之情来,比起那些忸怩的虚假之言,这三公主的回答虽然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也算得上是……一番真情?
算了,看在她夸自己身手好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这些东西了。
与他人相处时,夸他人之长乃是最易拉近距离之法,咱们的谢少将军自然也避不过这个坎,因此被沈令月这一通夸,谢初的笑就多了几分真心,人也放开了许多:“公主,婚姻大事关乎终身,不能儿戏,公主对我一见钟情,只是因为那一日我在长林宴上大出风头罢了。其实,我们虽为表兄妹,可我自小就去了边关,如今回京不过半年,在此之前与公主毫无交情,这一见钟情……实在是有些草率了,还望公主好生思量思量。”
“毫无交情?没有啊。”沈令月卷着垂在胸前的发梢笑道,“你十岁之前还和我一道玩过多回呢,就算别的事你都忘了,在你十岁那年,因为你害得我从树上掉下,被树枝刮掉了一层皮,从而被舅舅以家法处置,打得屁股开花这事总不会忘吧?太医给我诊治时,我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你的嚎啕大哭声的,我那时还给你求情来着呢,你忘了?”说起来,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她在宫中修养了一个多月,等胳膊上的伤彻底好全了再去谢府时,谢初已经被谢何臻带去边关了。难道正是当初这件事才促使谢大将军下了决定,为了不让儿子再继续闯祸,这才忍痛带着其一起远赴边关?
“……公主,咱能不提那事么?”
“我本来是没想提的,”沈令月微笑道,“可是你既然说我们毫无交情,我自然要纠正你了。表哥,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毫无交情吗?”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也——”
“算不得数?”沈令月接口道。
谢初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听信那些市井传言,觉得这位表妹空被陛下娘娘惯得娇纵蛮横,从而想以最简单粗暴的态度解决此事。他本来是想着借太子的口让这位公主知晓他退婚的意愿的,一来,这三公主若是因为赌气才选了他,那么她就会有一个台阶下,顺理成章地把当日的选驸马一事推翻;二来,若是她与那顾审言没什么,那也不要紧,都被别人这么明晃晃地嫌弃了,她总不会咽下这口气,冲过来大骂他一顿也好,让陛下重重罚他也好,总之,不论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两个的这门亲事结不成。可是没想到这位三公主与常人大为不同,不仅没有半点被冒犯的羞恼之情,更是连一点苦恼之色都没有,反而还颇有兴致地跟他聊了这么半天,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对他还挺满意的,这该让他怎么接招?
他可真不想再跟那顾审言比试一场,现在外面都已经在传言他横刀夺爱了,一些人也是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再这么比试一场,不知道还要被传成什么样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绝对不希望用再比一场的方法来解决此事的。
要不他自己去向陛下请罪,说自己身患隐疾,不能迎娶公主?……还是算了。
“公主,”他实在迷惑极了,“你就这么想嫁我?为什么?”
这句话若是让谢何臻听到,非得拿虎纹鞭抽他个半死不可,并且能从“自作多情”骂到“厚颜无耻”,再骂到“撒泡尿照照自己”,但沈令月果真与一般女子不同,听了他这问题,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
不得不说,这位三公主笑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那双明眸微微弯起,就像月牙儿一般,看着就让人也想跟着微笑。
沈令月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两个原因,第一,你长得好看;第二,你身手好。表哥,也许你离京久了点,所以不知道我的旧事,我曾经放言,要嫁就要嫁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儿,现在你出现了,年少封将,护我河山,又在长林宴上拔得了头筹,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儿自然就是你了。我不嫁你,我还能嫁谁?”
谢初震惊了。
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他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