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糖挑着语调：“你想我问你吗？可我相信你，不用问呀。”

程皓拿着电话，觉得思念的感觉要把自己压抑死了，他想抱着伊糖对她说有多爱她，最后也只能望梅止渴，摸着尾指上的戒指对着茶几上的手机说：“糖糖，我爱你。”

伊糖没心没肺地笑着挂了电话。

程皓和伊糖的思路一致，觉得这件事，现在也是他妈妈和他爸爸的问题，他如果愿意选择，就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以前一肩挑的性格绝对不会做这种决定，这方面特立独行绝对全是受了伊糖的影响。

而事实证明他这样做真是没错，每个人都有死穴，他爸从出来后可以说上蹿下跳，不过都是仗着有老婆，有儿子，依旧衣食无忧才想重拾辉煌，现在程皓把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先扔回给他，他立刻没闲工夫再找程皓的麻烦。

程皓外公家丢东西的事情，当年程皓确实小，但他妈妈当年的态度，以及这些年的反应，才令他甘愿保守这个秘密，这一天，他觉得是他妈妈和他爸共同的问题。他自己成长的委屈，他反正是男人，那一笔就算了。

过了几天，程皓的妈妈来找他。

这次来的程皓家，从这里装修好，程皓的妈妈还没有来过，顺便把伊糖的小雪人给程皓送了过来。

程皓一看这意思，就知道他妈妈要帮他爸说好话。

却没想他妈妈说：“妈妈是来和你道歉的。”

“那天丢东西，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也曾经想过，是希望觉得那些东西是丢了，还是去怀疑自己丈夫，可当时你爸已经坐牢了，这事情让别人知道对咱们家也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就什么也没说。”

儿子丢了东西，和老公偷的东西，对她而言确实没什么差别，后者还更糟糕。

程皓说：“我明白。”

他妈妈又说：“后来我也想过去问他，可又觉得他已经坐了冤枉牢，我还去给他伤口上撒盐，就一直没问，这事情也就放下了。”

程皓说：“那他说了吗，那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没了。”他妈妈说：“那东西本来是压在别人那里，换他以前厂子压得那块地，他怕人动他的厂子，可谁知道他的事情后来判的那么重，他活动了那么久，也没有把自己活动出来。”

程皓有点不明白：“如果是这样，那他还找老朱干什么？”

“以前帮他的那人死了。”程皓的妈妈语气有点叹息：“压他的东西变得死无对证，好在厂子的地当时要押着，是有文件的。所以现在才走正路，找老朱帮忙。”

程皓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妈妈说：“都过了快二十年了，谁能想到物是人非，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爸也没想他真的会在里面待那么久。”

程皓说：“早些年他还觉得有希望，一直自己活动。”

他也帮他爸爸跑过，当然知道这后面的难度。

她妈妈好声好气地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确实也算个本事人，但现在像他那么有本事的人满街都是，他只是还没有适应，这个时代变得有多快，他对你的事情是苛刻了些，妈妈不是帮他说话，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理解了他，心里就没有失望和不高兴了。”

程皓当然不会说他不失望不高兴，那代表无视，于是他沉默。

他妈妈说：“他对不起很多人，但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也是因为坐了那么久冤枉牢，所以心里不免有怨气，觉得耽误了十几年时间，想着如果时间不是掉进黑洞里，而是十几年都在创业，那现在一定早就出人头地。可他现在什么都没……只有你。”

程皓略郁闷地说：“我知道，他要不惹伊糖，我一个男人，什么委屈不能受。都习惯了。”

他妈妈愣愣看着他，听出这背后自己儿子从小到大的心酸，她忍不住红了眼睛，又不想在儿子跟前哭，忍了半天也没忍住。

程皓把桌上的纸巾盒递给她，他妈妈才是左右为难的人。

他妈妈抆着眼泪说：“你也是本事人，可你就受不得委屈，你爸爸也是，你也别怪他偷了你外公的东西，这事情我也没办法和家里亲戚去坦白，坦白也没用。你爸爸说，等厂子里的地弄回来，卖给开发商，或者自己想办法盖起来，到时候给家里亲戚，一家赔几套房。”

程皓抬手，忍不住给笑了。

他爸爸以为盖房和盖四方城那么容易呀？

他笑着点头说：“行，只要他不找我的麻烦，我没意见。”

他妈妈说：“你放心，他答应我了，他再敢这样，咱们俩就不要他了。”

程皓笑着没说话，心里觉得他妈妈到底还是对他爸爸有感情，现在想来，她那天说夫妻要过一辈子，他以为说的是他和伊糖，现在想想，何尝不是说他们两口子。

***

至始至终，没人和程皓提有大人物背后施压的事情，当然那俩律师也不是程皓他爸找的，程皓他爸还是比较奸猾的，出国买机票一个人得一万，他才不会舍得花这种钱，这钱是那律师们自己出的。而且那背后所谓的“大人物”也太过强大，告诉自己儿子，也只会伤儿子的脸，就更没必要说。何况他至始至终也是和俩律师单线联系，也不知道背后那大人物是谁。

所以他决定自己搞定这事的方式也比较直接，他去找了那俩律师，直接和人家说：“这事情我没有办法了，是那女孩死缠着程皓不放手，结婚证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不是我没有尽力，所以这事就这样吧。”

俩律师这事压着没有和肖扬说，因为太丢人。

但现在这人不干了，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事情去找肖扬报告。

肖扬现在是大人物，李英已经安排他去了岑遇安的鼎盛集团，还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所以肖扬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非常震惊，震惊程度绝对超过了程皓那天当面承认伊威是他小舅子。

律师说：“这事情办不出了，不是男方的问题。是我们当时去英国，那位伊小姐拿了结婚证出来，法律关系上，夫妻在父母子女之前。所以我们直接回来了。回来才发现不对劲，在那边婚姻注册处查了，发现根本没有结婚。”

肖扬听不懂地看着他们。

律师继续说：“所以程皓这事情，如果真的要达到目的，现在得两边都下手。那位伊小姐能准备好假的结婚证，显然早有准备。”

肖扬反反复复心里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和自己分手的时候，她就让自己“快快去”。

人做事，有时候不过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一直执着不能放手，不过觉得在那重要的时刻，他真心相待的朋友没有给出他重要的帮助，给的意见都是推他进火坑，这里面，当然也包括鼓励他去追求阶级跳跃的伊糖。

但他从来没有怪过伊糖，因为他以为伊糖是真的那么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