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伊糖低声道:“真的?”
袖子被人拉了拉,程皓侧头看伊糖。
伊糖正色看着他问:“艾卓把他爸给他用来收租的房子也抵押了,要和别人做生意?你知道吗?”
程皓说:“那天他帮我们去买拍行的房子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用他的名字。”
伊糖拉着他的袖子,愣了好一会不动。
然后才对电话那边说:“对不起艾丽,这事情我没有注意。因为最近我准备报一个大学语文班,里面有很多要读的书我都没有读过,还要看《诗经》,《庄子》,《山海经》那些,老师给我一个书单,我没有看完就办法上课。所以就没有留意其他的事情。”
程皓看着落雨,心又堵了,伊糖准备学这个,竟然都没有和他说。
伊糖又说了一会,她挂上电话,说道:“艾卓什么都不懂,他能做什么生意。那些房子留着收租金多好,为什么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程皓有点冷淡地说:“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很多人做事做自己能做好的。有些人做事只做自己想做的。”
伊糖不说话。
程皓显然是前者,他只做自己能做好的,对自己很少有欲望,曾经的欲望就是创业。
伊糖自己也是。
她说:“艾卓从小到大,他都是只选择自己喜欢的,他不管要什么,父亲都会尽量满足他。他不知道,正常人对物质生活的选择也是选自己能负担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需要放弃喜好,只以能力选择的事情,只是这样的成长代价,未免有点残忍。”
程皓说:“古玩圈里,为了收藏心头好,倾家荡产换一个赝品的又不是没有。”
伊糖伸手,冰凉的雨水落在她手上。
她说:“我进去了,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程皓按熄了烟头,跟她说:“一起进去吧。”
这是新开的一家ktv,号称本市最豪华。周末包间都满了,但走在长廊却难碰上人,地方确实大。
长廊都有四五米宽。
程皓说:“糖糖,明天周日,咱们俩出去吧。”
伊糖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碎地响着。
“去哪儿?”她问。
“嗯,你想去哪儿都可以。”程皓看着她笑。
伊糖也笑了笑,说:“拍行时间那么紧,你看着他们装修,一周都熬夜,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吧。后天才有精神,不用分神应付我。”
程皓的笑意淡了:“我没有应付你。”
“我说错了。”伊糖说:“我意思不用特意带我出去,我没有想去的地方。”
程皓停下脚步,看着伊糖。
伊糖也停下,回看着他。
这地方很豪华,走廊宽阔,金黄色的光,两侧壁灯映得大理石墙面,这比以前他们的居民楼办公室不知好多少的地方,程皓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糖没有说错什么,她不过……是看上去半点说话的兴趣都没,语气看似热情但实则客气的。
但这不是她的错。
俩人中间好像莫名其妙变成了普通关系,纵然自己拉着她说情话,那热情也回不来,当初爱意来的毫无防备。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以为天作之合的感觉,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走吧。”伊糖说,她抬脚往包间走。
程皓满心不甘,伸手用力把人扯了回来,他们不应该这样。
但没想到他劲太大,伊糖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一转,被惯性拽回来直接磕着亲到他脸上!
时间仿佛都停了。
程皓完全没料到,眼睛都瞪大了。
只觉得脸上香香的,软软的。
伊糖轻轻退开,自己站好。
她看着他,刚想说话,对上程皓不可思议到惊恐的表情,她一下给笑了。
她抬手过去,抆着他的脸说:“至于吓成这样吗?”
程皓的手抬起来,拉着她的手,半天,没说出话,他拉着她的手贴在他心口。
里面的心跳又快又猛。
伊糖忽而觉得尴尬,她缩着手,却被更紧的拉住。
程皓说:“是不是我越努力,咱俩就越远,你连上学这种事情也不告诉我?”
“我是全职学生。”伊糖说:“我一辈子都会不停的学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还用说吗?”
“当然要。”程皓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放心,把她扯近,低声说:“……以后告诉我。”
伊糖的手被他抓在手里,他不想放,看着她,她神情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她戴了耳钉,在耳边亮得惹人怜爱,身上还穿着那旗袍,领口端雅地裹着她细白的脖颈,她的指尖细细,被捏在他手里,他使劲,就可以揉碎般。
他喉咙发紧,低头,吻上被他紧握的指尖。